第一章 一缕幽魂

    好冷……

    冰冷的湖水漫过头顶,水流不断冲击着人的鼻腔,咽喉。胸腔不断涌出猩红液体浸染了整个湖泊,疼痛随着时间流逝逐渐麻木。嘴唇因为缺氧和寒冷变得青紫,她不想就这么死去,害了她的人还没有付出代价!寒冷顺着四肢不断侵入,冰冷包围着艰难跳动的心脏。耳边不断传来轰鸣,大脑一片空白唯有一丝执念不愿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身体再度恢复直觉。扇状的睫毛轻轻颤动,斑驳流离的阳光流转投下淡淡虚影。一声惊喜的大叫刺透耳膜震得女子脑仁生疼,朦朦胧胧间只能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激动的奔到自己身边。嘴里迭声叫着欣欣,眉眼间的担忧关爱不似做伪。勉力睁开双眼后竟是无声无息的落了泪,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叹息。伴随这句叹息身体不断涌入温暖的热流。四肢百骸随着热流涌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畅,片刻后才觉出刚睁眼的瞬间被阳光扎痛的双眸仍然生疼。暂时不敢在睁眼的女人听着床边人声声絮叨竟是产生了一丝安心,难道人死过一次之后都会变得容易感动心软?女人有些纠结的想着。

    女子旁敲侧击了许久才知晓自己如今在一个没有被历史记载的王朝,母亲早逝唯有一个高居相府之位的父亲。这位把女儿放在心尖上疼爱的父亲在看到女儿平安苏醒,激动的声音都隐约有了沙哑的意味,满心满意的呵护生怕再加重病情。相府大人又和苏醒的女儿聊了几句便走了出去,嘱咐站在床头得丫鬟好生伺候。这位权倾朝野的相府大人终其一声都不知道,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儿已经离他而去留下的不过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

    “事实上我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只是我仍然不忍父亲担心。你可以帮我吗?”女子看着相府大人离去露出淡淡的无助,微微的嘴角染上一丝苦涩。额前乌黑的发遮住双眼,内心翻涌的情绪被深深藏起。

    “小姐我是轻言啊,小姐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始终站在床边的丫鬟顿时急了,脸上急得出火,眼圈一瞬间也是红的厉害。担忧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女子心里松了口气幸亏这是个忠心的。

    “轻言,我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只觉得你很熟悉,和父亲一样熟悉。你可以告诉我现在府里的情况吗?”女子依然垂着头,利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轻言脸上的神色。只见她一脸感动欲哭的样子,心下满意。

    轻言顺着女子的意搬了锦凳坐在一侧,神情仍然难掩担忧。在女子几次暗示下才收敛了情绪将府中诸人的性情缓缓道来。女子暗暗点头,看来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也是个厉害人物不然不会让轻言轻语都死心塌地的。

    通过轻言描述,这相府里反倒比普通的高宅大院结构简单许多。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唤周欣欣,是周相府的独女。周相府对先夫人也就是周欣欣的生母情深意重,周夫人去世后没有另行娶妻而是独自一人把周欣欣拉扯大。阖府里除了丫鬟小厮就只余他们父女二人,至于周欣欣的死因则是因为一个“情”字。周欣欣被父母之情所感,一心想要个一心一意的如意郎君。而她原本认为的如意郎君却是个想借父亲权势图谋皇位的骗子,一时打击太重欲跳湖自尽。没想到周欣欣竟是被人救了上来,只留一息尚存。待周欣欣再次苏醒,这世上只留有佣兵出身的柳欣欣了。柳欣欣听着轻言所言不置可否,在轻言的描述中周欣欣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既然不是这种人又怎会如此轻生?只觉跳湖一事另有乾坤,但她初来乍到只能暂时按下不提。待她羽翼丰满,再行算账也是不迟。如此,也算是给前任一个交代。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做为周欣欣活在这个世上了,无论何时她都要活的潇洒肆意。

    ……

    这样又过了几日,周欣欣的身体大好。身子好了,周欣欣自然不愿再闷在屋子里,让轻言捧着铜镜过来梳妆。铜镜被打磨的很是光滑周围的雕饰也极为精美,若是带回现代想来很是值钱。目光转回镜中,隐约间可以看到镜中人的神色略显憔悴。如墨的发丝垂在胸前,在小巧玲珑的瓜子脸上的五官显得格外精致。这张脸唯一还算熟悉的唯有眉目间隐隐桀骜的神情,她可是佣兵团的女王红莲。

    着了一身桃红色束腰长裙,发间简简单单的插着几根簪子便准备出门。周相府认为女儿在府里闷的久了些,早些出去转换心情也好便没有阻止。没了来自父亲的阻止,周欣欣乐的自在。她不是真正的古代女子,若要她及笄便结婚生子之后过着所谓相夫教子的生活实在为难。更何况古代多渣男,少不得还要和小妾斗法这日子当真不是人过的。周欣欣暗自发誓,待她赚够了金银就带着父亲找个安宁的地方过平淡的小日子,结婚渣男都给小姐滚边去。

    轻言随着小姐大摇大摆的出了府门,心里暗暗嘀咕小姐最近变化真大。原本还收敛些如今是什么都不顾了,是因为失忆的原因?自以为找到答案的轻言,略显同情的看着自家小姐。周欣欣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了许久,额角不由突突的抽了抽。这是个什么表情?自己哪里需要同情了?被轻言的目光来回扫射,逛街的兴致瞬间无影无踪。算了,自己还是考虑一下如何怎么赚钱吧。

    想到就做,周欣欣按照轻言的描述终于到了城东的胭脂铺。胭脂铺的店主是一个年约三十,风韵犹存的寡妇。寡妇独自一人带着一子一女,儿子今年不过五岁女儿略大些今年十一岁。孤儿寡母的过日子不容易,尤其是在这个对女人颇为歧视的封建年代。但是这妇人却把一双儿女照顾的很是细致,生意也做的颇为红火。这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女强人一个,同时也是个有慈母之心的女人。

    “呦,这位小姐长相真是天仙似的。来来,我这胭脂铺的胭脂可是精细着呢,在这京都都是有名的。”那妇人见有客来连忙从斜榻上站起来迎了上去,周欣欣心下满意。这妇人确实是个擅长做生意的,女人心情一好总是愿意多买些东西的。

    “这胭脂手感细腻,味道也清淡宜人。不只是什么做的?”周欣欣轻轻嗅了嗅便知是什么成分,但是仍然假装极为喜爱的细细把玩胭脂。嘴上状似不在意的问着,这粉嫩的颜色倒是极衬轻言。

    “这盒胭脂可是铺里的宝贝,里面除了白菊茉莉绣球这些花朵更是加了白术甘皮珍珠粉这些好物。不仅如此,里面更是掺了小店独有的配方呢。”妇人不着痕迹的鼓吹着自己的东西,周欣欣见之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推销的心情急了些但也是一个可塑之才,说了半天这盒胭脂真正的内容可是咬得死紧没有透漏半分。

    “独门秘方?看起来倒真是好东西。你开个价把东西包起来吧。”周欣欣知道问的太多会让妇人起疑也没继续反而让人将东西收好,一副对秘方不甚感兴趣的模样。妇人丝毫没有怀疑周欣欣,连忙让女儿去后面包了两盒自己则陪着客人说话。妇人给的价格公道,周欣欣很是满意。

    “这铺里的胭脂我看着比含玉斋的胭脂色泽还要好些,怎么生意却这般冷清?”伸手端了茶盏轻抿,宽大的衣袖将目光牢牢遮住。这生意冷清的缘由她是知道的,只是总得让这妇人先说出口才行。

    “不瞒小姐说,奴家命不好。这夫君前几年便去了,只留下些许薄银和这做胭脂的手艺。奴家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法子,只得做这胭脂的薄利买卖。原想做这个营生不过是养家糊口过日子罢了,不想也不知怎么就得罪了人。带着那起子不着调的地痞来这捣乱,来我铺子里的都是些小姐夫人哪能让那起子人冲撞。时间一长,这生意自然冷清”妇人脸上的无奈苦涩很是明显,这些日子的营生越来越难了。她是满肚子的委屈酸楚无人说,如今有人问起一时压抑不住跟倒豆子似的说了。越说越是辛酸,忍不住拧了帕子擦了擦眼角眼圈红的厉害。

    这人命运确实可怜,自己接手胭脂铺于她而言倒是好事。如此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再如何硬撑也不会撑过三个月,胭脂铺垮了这母子三人也就没了营生。周欣欣安慰了夫人几句,妇人的女儿也包着胭脂走了出来。圆圆的苹果脸,眼睛水汪汪的。假以时日必然也是清秀佳人一个,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格外甜美。

    轻言接过胭脂细心收好,正要和小姐同二人告别便听见一声巨响。木制的门被人踹开,这人身后还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心下一紧,轻言不由冷了脸色。无论如何,即使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小姐受辱。

    “谁呀!居然敢买这家店铺的胭脂。”为首的男子踏进门,看着周欣欣不由眼前一亮。男子露出淫秽的目光,不住的出言调戏。放肆的目光言语惹得周欣欣不由一怒,在自己面前也敢露出如此轻薄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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