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雪看着张文轩一上一下的喉结，满心都是期待，告白也没那么难吗，我爱你，三个字而已，直截又了当。

    “莫小雪……”张文轩薄薄的双唇缓缓开启，莫小雪眨着大眼睛倾听着专属于她的真情告白，迫不及待地应了声“嗯。”

    “我……”莫小雪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等待着接下来的两个字，呼吸不由得加速。

    “饿了。”

    “啊？”

    车子猛然启动，莫小雪还没回过神来，紧紧抓着安全带。天呐，这算什么？不过这样的张文轩着实可爱。她看着张文轩的侧脸，看着看着，就有了想要亲一口的冲动。

    爱情就是这样不可思议，在逝去的三年光阴里，莫小雪习惯了刘磊的陪伴，甘愿为他倾尽所有，天真地以为那就是一辈子。直到此时此刻再一次怦然心动，莫小雪才明白什么是爱情。为了眼前的这个人，她甘愿沉沦，即便这个人把爱情当做游戏，把她当做卑贱的仆人。无论game over 的时候，谁输谁赢，她都愿意在那个荒诞的游戏中倾尽全力地爱一场。

    她猛地倾身向前，浅浅地亲吻张文轩的侧脸。

    正是一条弯路，张文轩来不及转动方向盘，车子直直地上了花坛。顾不得奔驰撞成了什么模样，张文轩定定地看着莫小雪，深邃的眼眸中说不清是惊还是喜，眉头却是舒展的，“你想干什么？”

    莫小雪笑得前仰后合，“张医生是第一次被人调戏吗？”

    张文轩挑着眉，如果这也算调戏，她不知道被调戏多少次了！

    “好啦。”莫小雪严肃起来，“我是觉得你连表白都不敢，不如我追你吧。”她花痴一样盯着张文轩，“时间尚早，不知张医生可否赏光，陪小女子吃顿便饭？”

    正是下班高峰期，公交站的人头攒动，过来一辆公车，挤上去一推人，再过来一辆公车，还是有一堆人。等车的间隙，有人玩手机，有人煲电话，有人吸烟，有人八卦。张文轩却臭着一张脸，掩着鼻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红票子，“咱们打车吧。”

    莫小雪急忙将红票子塞回他的口袋，“张医生，谨防扒手。”

    2路公交车减速停下，“我们坐这个，快点挤上去！”莫小雪在后面推着张文轩，横插过来一个大姐用力一挤，就把张文轩和莫小雪隔开了。莫小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上去，紧贴着车门口。

    “穿紫色西服那个，交票！”师傅大嗓门吼着。

    紫色西服，张文轩……“对不起，串一下，串一下……”莫小雪从车门的台阶处一路挤到投票口。大嗓门的师傅怒了，“穿紫色西服那个，就说你呢，投票！我们这是公交车，投币刷卡，刷脸不管用！”

    “这呢，票在这呢！”莫小雪笑呵呵地掏出两块钱仍进去。这大哥一脸的凹凸不平，看见张文轩这样的男人，不找茬才怪。

    “你在哪呢？”张文轩无助地寻找着莫小雪。他对国内公交车的记忆也停留在小时候，那时候的公车人人有座不会这么拥挤，而且总有一个温柔善良的卖票阿姨。

    莫小雪的个头在这拥挤的人群中算不上高，她高举着右手，“我在这儿。”挤来挤去，过了两站地，莫小雪终于挤到张文轩身边，张文轩把她整个人都揽在怀里，生怕她再被挤丢了。“下次还是打车吧。”他的声音温柔如水，不再是命令的口吻，而是商量，近乎恳求。

    “好。”莫小雪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仰头看着张文轩，这一刻，她深深地陷入了爱情漩涡，再也无法自拔。紧紧贴着张文轩，上车下车来回窜动的人们把他们撞得更紧更紧，原来张文轩也可以如此温暖，在他宽大的胸怀中，她就是依人的小鸟。即便这只是张文轩设计的一场无聊的游戏，她也爱得无怨无悔。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有爱心早餐，每天都会收到爱心午餐，只要没有特别紧急的手术，下班后都会看见张文轩的奔驰停在杂志社门口。慢慢习惯了同事们夸张的羡慕，莫小雪自己也羡慕起自己来，如果这不是一场游戏，那她恐怕真的要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幸福，当莫小雪痴痴地沉浸在她的幸福中，有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晚上八点，刘磊在你们定情的那家餐馆等你，你会去吧？”对于这件事，余彩蝶是不是太殷勤了呢？

    然而，恋爱中的女人是没有智商可言的，莫小雪白白花了一下午的心思揣摩余彩蝶的用意，竟轻而易举地答应了。她只是觉得刘磊也应该从过去走出来，他现在前程似锦，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大红大紫，又怎么会少了美女作伴。何必对一个已经不属于他的人念念不忘。

    原本想着趁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张文轩，如今她却断了这个念想。拿出电话给张文轩发了条信息，“默如跟秦天吵架了，我走不开，晚点回去。”现在的她不希望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来给他们的幸福增添波折。找苏默如对完供词以后，她便早早地到了那家小餐馆。

    刘磊还没有来，莫小雪点了刘磊最爱吃的水煮鱼，静静地等待着，以前只有到了节日，他们才舍得吃上一次水煮鱼。她这个人没什么耐心，最讨厌等人，但这一次却平静的出奇。最后一次见面，一定要留给彼此最完美的印象。

    七点半，刘磊风尘仆仆地出现，身上穿着演出服装，背着一把吉他，“刚录完音，就急着过来，还是没你早。”

    莫小雪淡淡地笑着，“看见你现在的样子，真好。”

    从手术室出来，衣服都没换，就急着翻电话，果然有莫小雪的短信。看到莫小雪要晚回家，张文轩难免有些失落，回家的路上，忍不住拨打了秦天的电话，“你怎么回事，自己媳妇哄不好，还得我们家小雪帮忙。”

    “啊？啊——”被苏默如狠狠地拧了一下之后，秦天恍然大悟，“别提了，我家那媳妇跟倔驴似的……”不用想也知道，他又被拧了一顿。秦天看着稿纸上刷刷出现的字，应付着，“她们应该吃饭呢，说不定很晚才能回来。文轩，我跟你说，这媳妇就不能惯着……”他的胳膊已经紫青紫青的了，“你上来玩会，她就回来了。”

    一个人吃饭都没了心情，张文轩翻出莫小雪的存货，泡了一桶面。电话响了，张文轩竟然也有做贼心虚的时候，这泡面该怎么处理，满屋的泡面味，想赖也赖不掉啊！仔细一看，竟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文轩，你知道小雪正跟谁在一起吗？”

    他听出了余彩蝶细细的嗓音，也听出了她话里有话，“有话直说。”

    “在解放大路和人民大街交汇的地方，有一家鱼米之湘，你去了就知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张文轩不可能被她牵着鼻子走，更不可能中了她的计。

    电话里传来余彩蝶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之前的事，我已经知道是你了。看起来，你似乎真爱上我那个傻妹妹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爱她，她的心可不一定在你心上。也不知道我那个傻妹妹平时是怎么说我的。我这个人是非常重感情的……”她顿了顿，“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把地址发给你。”

    对着电话，张文轩露出一抹讥笑，门牌号都说得这么清楚，不怕遭贼么。

    “我听过你唱的歌，真的很好听。我是说你最近唱的那些歌。”桌上水煮鱼的热气渐渐退去，两个人谁也没有动筷子。

    刘磊开心地笑着，露出那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你以前总朝着我唱歌给你听，就连手机铃声……”刘磊笑了，没有说下去，“今天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姐说……”余彩蝶说莫小雪早就跟张文轩好上了，所以，他们两个谈不上谁背叛了谁“姐说你交新男朋友了，真是那个人吗？”

    莫小雪柔柔地笑着，“就是那个人。”她没有解释，是想彻底断了跟刘磊之间的关系。“你现在越来越帅，一定有很多歌迷喜欢你吧。”

    刘磊也柔柔地笑着，“你好我就放心了。以前是我太傻，不懂什么是爱情。不过我现在可是你的娘家人，如果那小子敢欺负你的话，我一定饶不了他——虽然我打不过他……”

    两个人开心的笑着，也许他们还是适合做朋友。

    脸上挂着璀璨的笑，心里却酸溜溜的。真想不通，他当初这么会那么愚蠢，犯下那么多傻事，人一生的际遇就在一念之间，如果没有受到蛊惑，如果他肯坚持到酒吧唱歌，那么，现在莫小雪一定还是他的。只可惜，没有如果。

    但是，他没有放弃。现在的他虽然不能跟张文轩一较高下，却不代表将来的他也不能，终有一天，他会将莫小雪夺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