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命格惊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万中无一的凤凰命,将来必定凤凰跃九天,母仪天下。” 桂嬷嬷心中大骇,瞧这老和尚的意思,那晴能做皇后,以后王爷岂不就是皇上?! 紧接着,又是一道惊讶的女声:“主持,你不是逗我玩吧!” 心中有了计较,桂嬷嬷转身离开,见她回来老太妃依旧淡定地念经,倒是欧静双心中忐忑,一双眉目时不时地往她身上瞟。 不一会儿,晴也回来了,大伙儿都在烧香祈愿,加出去也就一会儿夫,就没怎么在意。 待到暮色时分,众多女眷乘坐候在寺庙门口的马车回府,剩下老太妃,王妃还有晴在内的几名侍妾,安排了丫鬟和粗使婆子供他们差遣。 寺庙安排的厢房位于后山,环境清幽,鸟语花香,山间苍竹林立,泉水叮咚。 用过斋菜,夏侯环摒退众人留下桂嬷嬷。 桂嬷嬷朝走廊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把下午老和尚的话一五一十地跟夏侯环汇报。 “这么说起来,晴这个女人不能动喽?”一个晴,她还不放在眼里,留她一条命也无妨,她在意的是,老和尚说她有皇后命,是不是代表着儿子厉靖存能有机会登上皇位。 “太妃不用想那么多,说不定是那老和尚信口胡说的,瞧晴那样子也不是当皇后的料,太妃要是觉得碍眼,老奴可以帮您分忧。”桂嬷嬷跟在夏侯环身边几十年,很多事情都是她帮着出谋划策。 夏侯环回想起近日来晴的改变,摇头:“那倒不必,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拉可信其无,万一这签文成真了呢,她的命暂且先留着,反正她也逃不出本宫的五指山。” 桂嬷嬷点头称是。 想了想,夏侯环又命人把欧静双叫了过来,叮嘱她暂且不要对付晴。 欧静双恨得牙痒痒:“老太妃,这是为什么?璟已经死了,现在还剩下晴,留下她绝对是心腹大患,如果哪天被她发现她姐姐是我们弄死的,告到王爷那边,以王爷对那死去的贱蹄子的感情,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本来以为璟死了,她就可以得到王爷的宠爱,却突然杀出个晴,怎能不让她生恨,她真是恨死这对姐妹了,不把她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她咽不下那口气。 夏侯环当场冷下脸:“本宫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收起你那点心思,好好办事,本宫既然可以扶持你坐上王妃的宝座,自然也有的是办法把你拉下来。” 字字句句,砸在欧静双的心头,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美丽的大眼睛盛满了惊恐。 “还有……”夏侯环戴着金色镂空护甲的手指挑起欧静双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本宫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你莫不是以为替本宫办了几件事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吧?璟的事情你最好烂死在肚子里,否则本宫不介意王府后院的牡丹花多点肥料。” 欧静双绝美的脸痛的变形,嘴里讨饶:“太妃息怒,臣妾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老太妃喜怒无常,她是知道的,可生这么大的气还是头一次,她深知自己触到了对方的逆鳞,连连讨饶,太妃的阴狠毒辣她又不是没见过,弄死璟可是她下的命令,对待亲生儿子最爱的女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 欧静双清晰地从夏侯环眼中看到了杀意,血液顿时冷却,她的心犹如坠入冰窖中。 “好,记住自己的本分,下去吧。”夏侯环收敛怒意,打发欧静双离开,这个人留着还有用处。 待对方一走,桂嬷嬷凑到跟前,压低声音道:“太妃,奴才瞧这王妃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嫉妒心太强,恐怕会耽误咱们的大事。” 夏侯环喝了口茶:“我早就看出这丫头的本质,如果不是看在他爹是当朝宰相的份上,可以辅佐靖儿,王妃的位置还轮得到她坐么!桂嬷嬷,你帮我派人监视着她,如今我身边信得过的也只有你而已了。” “老奴自当竭尽全力为太妃效劳。”桂嬷嬷是太妃的陪嫁丫鬟,两人主仆感情深厚。 夜色渐渐浓郁,尘泷关上纱窗,打了盆清水给晴洗脸,洗漱完毕后,晴便差遣她回房睡觉。 晴在房间中踱了两圈,发现墙角处竖立着一架古琴,颜色有些暗沉,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她掸了掸上面的灰尘,青葱的指尖触摸一根根琴弦,动听的音符逸出,在寂静的室内犹如天籁。 因为不受宠,晴在王府的地位是极低的,所以安排厢房也是最偏僻的院子,再加上此时已经是深夜,大家都已经睡下,没有人注意到这轻揉曼妙的音乐。 天苍苍,路漫漫,人在人海中流着浪 风在飞,心在盼,爱在爱情里靠个岸 夜夜夜里高唱,尝尽人情冷暖世情如霜 …… 晴情不自禁地哼了起来,怀念起在现代经常和同学出去唱K,争当麦霸的场景,心里难受,眼眶渐渐有些湿润。 可恶,她好想死党小念,损友青青,呜呜呜……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破窗而入,冷风猛地灌进屋内,晴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眼前幽冷的寒光闪过,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皮肤凉嗖嗖的,浮现出淡淡的血痕。 “你是谁?”到寺庙祈愿也能被刺杀,不会这么坑爹吧,她真他娘的倒霉! 黑衣人蒙着面,幽邃的眼眸杀意蔓延,他在屋子里扫视一圈:“少啰嗦,你再敢大声喊一句,我就划破你的喉咙,我的雪痕刀好久没有饮血了。” 晴乖乖地闭嘴,鼻子里冷哼一声,瞧瞧这年头她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轻松地跟切菜似的,还有没有点法律意识! 哦,不对哦,这可是万恶的封建社会,跟古人律这不扯淡吗! 什么东西,湿哒哒地滴在脚上? 晴低头看了看,差点晕过去,老天爷啊,她晕血,指了指黑衣人汩汩流血的腹部:“兄台,那个……你好像流血了。” 黑衣人捂住伤口,指缝渗出鲜红的液体,一阵凌厉的劲风吹过,宝剑已经稳稳地收在剑鞘中,他斜倚着床头,音色暗沉如水:“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快去打盆热水给我清理伤口,还有去翻翻有没有金创药。”说完,他闭上眼睛养精蓄锐,流的血太多,他本身就很虚弱了,如果不是强大的意志力支撑,早已经倒下。 晴嘴角抽搐,敢情她是把自己当成粗使丫鬟了,这个人蒙着面,满身杀气,剑不离手,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搞不好是朝廷的通缉犯,她可不笨,救他不等于把自己卷进去嘛?! 她的人生已经够悲剧了,可不能再添什么乱子,赶紧去找主持,把人丢给他,至于怎么处置就不关她的事了。 晴刚准备开门,背后传来冰冷的警告声,威慑力十足:“你最好不要耍花样,我虽然受了伤,但想杀你还是轻而易举的,要不要帮我你自己掂量。”他轻蔑的语气,仿佛晴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只蝼蚁。 晴认命地叹了口气,这黑灯瞎火的,让她上哪儿找全东西。 黑衣人确定她离开后,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他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方才情况太危急,他没看清就躲进了这家寺庙。 这应该是京城的祈愿寺,皇室的御用寺庙,一年四季总有很多达官贵人前来祈福,瞧那女子的打扮,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妾。 不一会儿,晴回来了,端着盛满热水的铜盆,还有剪刀,纱布等一些零碎的东西。 “你的伤口需要赶紧清理,你自己来吧,这里有纱布,洗完自己包扎。”晴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他总不好意思再使唤她了吧。 某些人却偏偏不让她如愿,撕开夜行衣:“没力气,你过来帮我洗干净。”他内伤严重,能不动就不动,江湖中人,哪有那么多讲究。 晴气死了,眼睛瞪得铜铃般,他不要脸,她还怕自己长针眼呢! 雪痕刀半截出鞘,冷泽寒光刺痛的眼睛,她干笑两声,狗腿地跑上去忙前忙后,心里把对方祖宗代骂了个遍。 草他大爷的,她天生就是个劳碌命啊啊啊! 清洗好伤口,洒了点金创药在皮肤上,黑衣人闭着眼睛,一声不吭,额头的薄汗泄露了他的疼痛,晴缩了缩脖子,不忍心看他,光是想想就觉得疼,剪好几段纱布,把他的腰一圈圈包扎好,最后系上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哇塞,太完美了,没想到她还有当医生的潜质,怎么以前没有考虑学医呢! 黑衣人撑起身子,掀开被子:“床还给你,我该走了,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你最好彻底忘了,不然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会追杀你。” 晴翻了翻白眼,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威胁人,脑子真是秀逗了。 “行了,你就别逞强了,好好睡一觉,我帮你把风,这里不会有人来的,天一亮你立刻离开,以后不要在过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了,哪天被人杀了都不知道。”算了,就当她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他要杀自己,老早动手了,用不着等到这时候。 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瞬间淹没在墨黑瞳眸中,他没有说话,反而躺在床上,没多久便陷入睡眠中,这是他那么多年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夜深了,晴打了几个哈欠,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离开,桌上留下一张纸条,上面是苍劲有力的楷体。 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必当十倍奉还,以此枚玉佩为信物。 晴把玉佩放在手里把玩,玉佩呈翠绿色,中间带点黄,通体晶莹圆润,纹路细致,连手感也是极好的,纵使她不懂玉,也猜得到它肯定价值连城。 奇了怪了,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会有那么值钱的东西,乖乖,不会是偷来的赃物吧! 出神之际,尘泷推门而入,清晨的阳光洒进屋内,在地面投射出阴影,宛若流动的水。 “主子,时候不早了,奴婢过来服侍您穿衣洗漱,偏厅来了很多官兵,把住在寺庙的人都召集过去,太妃也在往那边赶,好像情况还蛮严重的,咱们抓紧点,和其他人一起过去。”尘泷拧出毛巾的水,递给晴。 晴心不在焉:“官兵过来做什么?”会不会和昨晚的黑衣人有关? 尘泷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听说是要找人,不过主子别担心,有太妃在,没人敢动咱们的。” “嗯。”晴飞快地换好衣衫,梳好发髻,“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抵达偏厅,这里黑压压的一片,挤满了人,夏侯环和欧静双分别坐在主座两侧,瞥到晴,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为首的官兵指着角落的位置,示意她过去,又清了清喉咙:“各位安静,我是奉六王爷的命令前来捉拿一个犯人的,请大家配合,若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多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