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金玉满堂当家花魁

    灼姩走到卧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熟悉的一切,微微叹了口气,抬手取下蝴蝶钗任由长及脚踝的青丝落下,起身换上白色的寝袍,躺在了雕花大床上,望着床顶的床幔,想着自己当年也是睡在这样的大床上,但是自己却没有了当年盛气凌人的心境,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也就睡过去了,这次她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东方,有赫连,还有她自己,那时的他们,还在外学艺,那么快乐,那么无忧。

    灼姩皱了皱眉,缓缓地张开了眼,单手支着身体坐起来,掀开床幔,看着映在窗棂上迟暮的日光,懊恼的揉了揉太阳穴“我这一觉,竟是睡了这般久。”

    灼姩翻身下床,拖拉着鞋走到衣柜前,伸手打开衣柜。

    “该死,这个姒婳!!”灼姩一手扶着柜门,一手抚着额头,无奈的看着这一柜子花花绿绿薄的还不如不穿的衣服,最后颤抖着伸出手拿出了一件自己勉强可以接受的烟霞色暗金纹绣牡丹的对襟纱衣,下面穿了条妃色曳地百蝶长裙,随手挽了条水红色臂带,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的描了个桃花妆,媚眼如丝,眼波荡漾,摸了摸散乱的秀发,无奈的皱了皱眉。

    “来人,给我挽发。”自己果然还是搞不定这三千烦恼丝,看着镜中的自己,无奈的笑了笑。

    “吱呀”一个绛紫色的人影出现在铜镜中。

    灼姩看见镜中的身影,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花钿,转过身去“云熙柔?是你?”

    碧落看见灼姩也晃了一下,耳边响起那人的话,低垂了眉眼“碧落见过灼姩姑娘,姒婳主子让我来伺候姑娘。”

    看见如此恭顺的云熙柔,灼姩愣了一下,“哦,那你便过来替我梳妆吧。”说完就转了过去。

    碧落走到灼姩的身后,轻柔的拿起梳子梳着灼姩的长发“姑娘,奴婢给您挽个牡丹髻可好?”

    灼姩在镜中看着身后的碧落,并没有在意她说的“哦,随便吧。”

    碧落灵巧的十指翻飞,不一会,就梳好了,碧落端详了一下,取了一朵银丝攒成的牡丹,簪在发髻一旁,又取了个蓝玉月光牡丹的额饰,坠在灼姩的眉心正中。

    碧落大量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退到一旁“姑娘,好了,您看看可满意?”

    灼姩听到碧落的话,机灵了一下回了神,看着镜中的女子,妖艳的不可方物,灼姩皱了下眉摘下了鬓间的银牡丹,狡黠的一笑,推开窗就纵身跳了下去,这一举动可吓坏了一旁的碧落,连忙扒到窗边,只见灼姩在牡丹花从中手拈牡丹,微微笑着,不同往日淡漠的笑,这种发自内心的笑,竟让碧落也慌了神。花丛中的灼姩,就像是一个坠落凡间的牡丹仙子,纯洁,耀眼。

    “难怪他会这般护着她。”碧落黯然的嘟囔了一句。

    “喂,小丫头,你在想什么?”

    碧落一个激灵,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到来的姒婳,恭顺的低下了头,退向一旁。

    姒婳并没有多说什么,顺着碧落刚刚的方向望去,看着像孩子一样笑着的灼姩,自顾自的说着“她原本就应该这样,有着世间最尊贵的身份,过着最无忧的生活,最美的容貌,可她却经历着最残忍的一切,不得不让自己的纤纤玉指沾满鲜血。”说完,姒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碧落听完这一切,目光再次聚在花丛间的女子身上,眼中多了一分不同的东西,只见灼姩似乎是找到了一朵最让自己满意的牡丹,开心的冲着碧落摇了摇手中的花,足尖一点,就回到了卧房里。

    碧落接过灼姩手中的花,给她簪到鬓间,“你不用担心我会害你,该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云熙柔死了,现在的我,是碧落。”簪好之后,碧落行礼,退到一边“姑娘,刚刚姒婳主子过来说,让你准备好了就去前面吧,准备今晚登台。”

    灼姩随手取了块面纱戴上,就向门口走去。

    “姑娘,您要去哪这是?”碧落疑惑的看着灼姩。

    灼姩回过身屈指弹了碧落一下,“当然是去前厅啊,怎么我也不能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这金玉满堂啊。”说完灼姩转身走了出去。

    碧落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撇了撇嘴也跟了过去。

    灼姩来到前厅后,又恢复了平日里淡漠的样子。

    姒婳看见灼姩,嘱咐了身边的姑娘几句就晃着她的水蛇腰的走了过来。

    “灼姩,你来了?晚上的登台可准备好了?”姒婳撇了撇四周,用眼神告诉灼姩人多眼杂。

    “灼姩已经准备妥当了。”灼姩福了福身。

    “嗯,那便好,碧落,先带你家姑娘去后台换衣服。”姒婳使了个眼色就媚笑着离开了。

    灼姩跟着碧落来到后台。

    碧落扶着灼姩坐下“姑娘,您晚上准备的是什么?”

    灼姩皱眉想了想“唔???这个???我还没有想过啊,要不就跳舞好了,你去给我找件白色的舞衣。”

    碧落深呼吸了一口气,对这个主子,真的很难想到她是那么的铁血???叹了口气去一旁的架子上取来了一件月光白的水袖舞衣。“姑娘,这件可以吗?”

    灼姩看了看,拍拍手就拿着舞衣转到了一旁的屏风后。

    一会,灼姩身着一件月光白的素纱舞衣出来,配上鬓间的白牡丹,真真牡丹仙子下凡,灼姩取过一旁的白色面纱,戴上后,拉着碧落向外间走去。

    “碧落,你让姒婳把舞台四周的纱幔都放下,舞台四周点上蜡烛,用红色的绞纱罩起来。”

    “是,我这就去。”碧落转身向姒婳走去。

    灼姩这才开始细细的打量着金玉满堂,这时灼姩第一次来,到处都是莺声燕语,果然,处处都是娇笑着的姑娘和笑着的男人,原来,这就是,这就是自己以后将要生活的地方。

    姒婳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若有所思的灼姩,姒婳叹了一口气,拉着灼姩的手,安慰性的拍了拍。“灼姩,一切都会好的。”

    “我没事,只是觉得???我真的好厉害,公主、战神、宫妃,现在又当了花魁,以后记得找人帮我写本书。”灼姩望着某一处说道。

    “好了,别多想了,舞台按照你的要求都布置好了。你可以出场了。”

    “嗯,我知道了,等下你吩咐人把楼里说有的等都吹熄,然后只亮起舞台四周的就可以了。”灼姩说完,就掠上了金玉满堂的顶梁。

    姒婳和碧落疑惑的看着灼姩,但还是依她的要求,命人熄了金玉满堂的所有灯火,霎时间金玉满堂呼声一片,所有人都躁动不安,姒婳怨恨的看了一眼灼姩藏身的顶梁,只得运起内力,安抚客人。

    “各位不要急,这是我金玉满堂的新节目,各位爷稍安勿躁。”姒婳说完拍了拍手,舞台周围的灯亮了起来,红色的绞纱罩着,暖暖的,充满了旖旎和诱惑,舞台四周被红色的绞纱笼罩着,朦朦胧胧,更增添了诱惑,就在这时一个空灵的歌声就好像从天外传来。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众人都在仰头寻找这歌声的来源之时,一个白色的身影翩然而下,在空中翻飞旋转,那么轻盈,刚一落地就好像一朵盛开的白玉牡丹,旋转着,纤腰不停地,缓缓地背对众人跪坐在地上,肩膀伴随着纤腰一同,下腰,躺倒在地上。

    就在一切都安静下来,众人以为一切都安静下来之时,女子水袖一展,缓缓地站起,不同刚刚的灵动,而是充满杀伐之气,跳跃,转身,下腰,一个接一个的舞姿似乎是在进行着一场战斗,渐渐地,女子慢了下来,身形一转,躺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所有的灯光亮起,全场仍旧一片寂静,姒婳命人拉起舞台四周的帷幔,走了过去,“各位爷,这是我们金玉满堂的新花魁——灼姩。”姒婳紧张的看了看一旁不住喘息的灼姩。

    过了好一阵,台下众人才从刚刚的震撼中反应过来,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第一次,不是为了角色的女子,而是为了刚刚的表演,刚刚的表演,不仅仅是一场舞蹈,他们从中看到的更是一个女子的一生,由无忧,变得杀伐果决。

    灼姩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多谢各位,灼姩每月十五上台,希望各位爷捧场。”灼姩说完也不管他人的看法,就像来时一般飞身而下,转身而去,不顾身后一片追随的目光。

    碧落紧紧地跟随灼姩回到了飞雪居,还不待碧落说什么,灼姩就停了下来“你今晚不用守着我,我要自己静静。”

    碧落看着灼姩单薄的身影,轻手轻脚的为灼姩关上了房门,就离开了。

    灼姩听见碧落远去的背影,取下墙上挂着的碧玉琵琶,坐在软榻上,随意的拨弄了几下,略一沉吟,闭上眼睛,一首空灵的曲子就在灼姩的手下流泻而出,灼姩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不可自拔,“筝”琵琶的弦断了一根,割破了灼姩的食指,灼姩放下琵琶,打开窗“阁下还要躲到什么时候?”灼姩凌厉的看向院中,放出自己的威压。

    “阿芜师妹,果然是你。”一个温润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映入灼姩的眼中。

    剑眉入鬓,下面是一双精致的桃花眼,的鼻梁,勾起的薄唇,这男子,看着这么熟悉,是在哪里见过呢?

    男子看着灼姩一会皱眉,一会撅嘴的娇俏模样不由得好笑“阿芜师妹,你当真不记得为兄了?为兄甚是伤心啊。”男子故作伤心的模样,逗笑了灼姩。

    “东方,别来无恙。”灼姩单手一撑就跳了下去,这次不同以往,她没用任何的轻,这次是实实在在的“跳”下去的。

    果不出灼姩所料,迎接她的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灼姩伸手揽住东方的脖子,狡黠的笑着。

    “你啊,万一我接不住你多危险。”东方看着怀里的女子,想着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由得一阵后怕。

    “你哪次没有接住我?有你在,我放心啊。”

    听着灼姩娇憨的话,东方身体僵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我还没问你呢,你个丫头这几年跑到哪去了?怎么会在这金玉满堂当花魁了?还有你的天下楼怎么回事?”

    “东方,你一次性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我会一点点告诉你的啦,你还没说你怎么会来这里来呢。”灼姩从东方的怀里跳下,随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你这丫头,愈发的无法无天了,明明是我先问的你,现在竟变成你来你审问我了。”东方说着就要捏灼姩的鼻子

    灼姩身形一闪就躲开了,“笨东方,你要是能抓着我,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哈哈。”

    “好啊,丫头,这可是你说的。”

    两个白色的身影就在院子里你追我赶起来,灼姩的迷踪步,得到了她师傅的真传,可以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东方铭的轻虽比不上灼姩的迷踪步,但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一时间,还真是难分高下,灼姩足尖一点,稳稳地立在一朵牡丹上,冲身后的东方做了个鬼脸就一点一点的踏花而行。

    东方看见这一幕,停下了追逐的脚步,看着月光下踏花而行的身影,随着灼姩的每一个起落,她足下的花瓣就会坠落几瓣,恍若步生莲,东方再顾不得其他,飞身上前紧紧拥住那个单薄的身影,“阿芜,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灼姩静默了一会,不动声色的挣开了东方的怀抱“喂,你怎么会来金玉满堂啊。”

    东方知道这丫头是在故意调转话题,也不点破,仍旧眉眼含笑的看着眼前的灼姩“我本无心,本来是想过来看看赫连,刚进城就听闻赫连最宠爱的云昭仪薨了,这两天赫连不问朝政把自己关在云昭仪生前居住的落月宫里,谁也不见,这不,我就打算先逛两天,刚路过这边,听见你的琵琶声,就进来了,没想到,送你的碧玉琵琶你还留着。”

    灼姩在东方说起赫连的时候就已经心不在焉,后面的话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赫连,赫连连朝政都荒废了?赫连说云昭仪死了?也对,以我的身份,怎么可以说出来呢。灼姩自嘲的笑着。

    “喂,你这丫头,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呢。”

    东方的话打断了灼姩的沉思,“额???啊,你不知道三年前的事?天下楼出事了,天曜也亡了,我身受重伤,失忆了,没地方去,好在这的老板姒婳人比较好,收留我在这养伤。”灼姩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隐瞒了赫连的事。

    东方了然的点了点头,“是这样啊,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东方宠溺的摸了摸灼姩的头发。

    “哦,那好吧,你也早点回去。”灼姩摆了摆手就回了自己的飞雪楼。

    她不知道的是她在窗边坐了一夜,东方在楼下站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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