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姑夫的苦恼

    燕燕一定以为韦小培发了哪根神经,其实是刚才在睡醒后,韦小培闭上眼睛补练一下天眼,因为脑子里想着姑妈,结果是看到了他们卧室里的情景,他发现姑夫姑妈的卧室里,空无一人。

    姑妈在哪里?

    由于时间关系,韦小培中断了天眼的运用,留下了一段疑惑。他在吃早饭时很想拉开门瞧瞧,但又担心姑妈如果在里面,肯定把他痛骂一顿。

    这个疑惑纠缠着韦小培,他又不能对燕燕说出这种疑惑的来历,只能小心翼翼提出看法。

    但燕燕是不会听他的,她扔下一句:“你有病。”快速地从楼梯上跑下去。

    韦小培心想,我有病?对啊,我管那么多干什么,姑妈是大人,还能叫猫给叼走了?不管姑妈了,我还是到学校好好读书吧。

    然而坐在课堂上,韦小培的精神一直处在状态,无法集中到课上来。姑妈到底在哪里?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他,他很想运动天眼好好追查一下,但又不能那么随便。

    运动天眼需要有个的环境,不被人打扰,那么多人的课堂上肯定不行,以前有几次韦小培跑到厕所去运,但也只能匆匆忙忙,运不深,能看到的情景很有限,往往如昙花般一现就消失了。

    所以如果他要把希望看到的情节看得清楚些、丰富些,就要好好地运,心思沉静放宽,就像书中的口诀所说:“身松心静了无牵,如居轻云一撮棉。”据爷爷生前讲解,是指运时全身放松无牵无挂,就像云端上的一小撮棉花一样身轻,那样才能专心致志地运气到位,使天眼的效果清晰又稳定。

    最终,这一整天韦小培在学校也没能找到运的机会。

    放学了,韦小培急匆匆回到姑妈家,进门发现,姑妈在家,正在厨房切菜呢,那付从容淡定的样子,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会儿燕燕放学回来了,姑夫也下班回家。姑妈端出做好的晚饭,大家围桌而坐吃晚餐。

    难道真的什么事没有?

    可韦小培是个有直觉的人,一旦坐立不安,必定什么地方会发生问题,而且往往跟他所关心的人有关。联想到清早他用天眼看到的一幕,他敢断定,昨天后半夜姑妈身上一定发生过不寻常的事。

    无非两种可能性:一是姑妈被人劫走了,二是姑妈自个出了门。

    前一种可能性不大吧,韦小培认为是姑妈自己悄悄溜出去了。

    她去干什么了?

    晚饭以后韦小培就进房间里做作业,但他刚坐定,姑夫也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玻璃烟缸。

    姑夫随手把门关上,一屁股坐进床里,点起一支烟猛吸。很快房间里乌烟瘴气,但韦小培不想,一来房子是姑夫家的,姑夫才是主人,二来他知道姑夫心里堵着事呢。

    他问姑夫,为什么这么闷啊?

    姑夫蹙着眉头,喉结上下滑动多次,才闷沉沉地说:“我觉得,她不对。”

    “你是说,我姑妈吧?”

    姑夫嘴里吐着烟,“我们是两口子,可她不让我睡在房间的床上,叫我睡客厅地板。小培,你说这是不是她不对?”

    姑夫真可怜,拿这种成人的问题来跟韦小培这个小屁孩讨论。不过为了回报他的信任,韦小培还是装出懂事的样子,像大人一样严肃地点着头。

    “是的,他不对。”

    “你说,她该不该让我回去睡啊?”

    “那当然,你应该回去睡。”

    姑夫脸上有了光,他把烟蒂掐在烟缸里,拍拍韦小培的肩说:“小培,那你帮我去说说吧。”

    韦小培吓了一跳,“我……我怎么去说?”

    “你怎么不能说?你是你姑妈的侄儿,就当当我们的调解人嘛。”

    哇噻,姑夫给他戴高帽子了,搞得好像侄子一直受到姑妈宠爱似的,其实在她面前,韦小培哪有说话的份儿。

    韦小培问姑夫:“为什么不让燕燕去说呢?她是你们的女儿啊,说话比我管用吧?”

    姑夫一声叹息:“你也不是不知道燕燕的脾气,这丫头,就一个字,闷,平时也不爱说话,对爹娘的事就是不愿插嘴,我找她没用,她不会答应的。”

    韦小培猜道:“她也怕被姑妈骂吧?”

    “对,就是这样,你姑妈这张嘴太厉害,发起火来谁也不认,没人能劝得了她。”

    韦小培马上做个苦脸:“燕燕都怕她,我就更不敢去了,她一定会把我狠狠骂一顿的。”

    姑夫张了张嘴,似乎认识到自己的话前后矛盾,明明知道老婆是劝不了的,却又动员侄儿去当说客,不是叫侄儿去摸老虎屁股吗?

    姑夫又抽出一支烟点着火,这个老烟鬼也只有靠烟来消解心中超重的郁闷了,看着他无言的沮丧样,韦小培有点可怜他了,觉得应该为他做点什么。

    姑夫虽然一肚子闷气,躺下后就鼾声如雷,睡得跟死猪似的。倒是韦小培久久睡不着。半夜时分他跑到卫生间,心里猜测着姑妈的卧室里,会不会又发生空无一人的怪象?

    干脆,韦小培坐在马桶上,运起了天眼。

    果然不出所料,韦小培运动天眼看到,姑妈的卧室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堆成一个坟包,被推在脚部位置,再看床边也没有一双脱下的鞋子。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蹑手蹑脚跑到姑妈卧室的门边,很想试着敲一敲门,以证明他刚刚看到的景象是真的。但手举起来又哆嗦,万一天眼没有看准,其实姑妈正在床上睡着呢,她开门看见敲门的是他,问他为什么敲门,他该怎么回答?

    不行,不能敲门。

    还是再运一下天眼,看看姑妈到底去了哪里吧。

    韦小培退回卫生间,又坐在马桶上,再次运动天眼,这时看到,姑妈站在小区外的大路边,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车停下,姑妈弯腰钻进车里去,轿车向着一个方向急驶而去了。

    韦小培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姑妈果然出门去了,而且被一辆轿车接走了,对了,这是一辆什么样的轿车?他还没有看清楚呢。

    必须看清这辆车子的牌照。韦小培连忙又闭上眼睛,可是面前一片黑,什么都没有显现,虽然一次又一次将气运到脑门,都没能再次启动天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天眼会失效呢?

    韦小培一时也想不通。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姑妈不在卧室里,她已经出门去了。

    要不要立马告诉姑夫?

    韦小培又从卫生间出来,走向自己的房间,但就在经过姑妈的卧室门边时,突然听到了几声咳嗽,这分明是从姑妈的卧室里传出来的。

    他想起来了,他用天眼看到的情景,不是当前的,而是要在过后才发生,就是说,姑妈现在还在卧室里,但她一会儿会出去的。

    韦小培很想亲眼目睹姑妈出门去,来证实他天眼的所见千准万确,但他总不能呆在卧室门口守株待兔吧。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姑夫仍在酣睡中。韦小培把门留着一条缝,躺在床上,竖着耳朵,极力捕捉着门外的动静。门外就是客厅,如果姑妈从她卧室出来,会有声响的。

    可惜他没有等到姑妈出来,累得很快睡了过去。

    早上他醒来时,姑夫又在厨房做早饭,而姑妈卧室的门仍紧闭着。有几次韦小培很想提醒姑夫,你去瞧一瞧我姑妈有没有在房间里,不过他又担心如果姑妈真的不在卧室里,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还是不要多嘴吧。

    就这么过了三天,日子看起来既正常又反常,正常的是白天大人上班,小孩上学,晚上全家都能准时回来,共进晚餐,反常的是晚饭以后姑妈和姑夫之间就显出别扭来,姑夫总是堆着笑脸,极力在巴结讨好姑妈,以便让姑妈能准许他重回卧室睡觉。

    可姑妈一脸冷若冰霜,就不松口恩准姑夫的请求。

    姑夫还得跟韦小培拼一床,他越来越沮丧,在韦小培面前诉苦,总是念叨这句话:“小培呀,你说你姑妈要赌气到啥时候呢?”

    原来姑夫认为姑妈不让他进卧室只是在赌气,并没有别的更厉害的原因。那么,姑妈真的只是在赌气?

    不可能。韦小培认为,姑妈一定在外面有了名堂。

    那辆神秘的轿车,到底是谁的?会不会是那个金叔叔……

    韦小培早就怀疑就是金叔叔,上次乘他车的时候,就有这种预感了。

    韦小培多么想把心中的怀疑透露给姑夫,但也明白凡事得讲证据,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胡说八道,是给这个家添乱。

    这天黄昏韦小培和燕燕放学回到家,一会儿姑夫也下班回来,在厨房做晚饭,韦小培和燕燕则各自呆在房间里写作业。晚饭做好,左等右等不见姑妈的人影。这时家中电话响了,燕燕拿起电话接一下,又放下电话。

    姑夫问道:“是谁呀?”

    “是妈妈。”燕燕说。

    “她说什么了?”

    “妈妈说厂里要加班,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让我们别等她。”

    “加班了?”姑夫愣了愣,“她们厂里从来不加班的,怎么今天要加班了?”

    随即他叹息一声,“好吧,我们不等她了,大家吃饭吧。”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姑妈的厂里从来不加班,今天突然加班了,姑夫也觉得有点意外。不过今夜他可以堂堂皇皇睡在自己的卧室里,不需要跟韦小培来挤床了,看得出他脸上有点窃喜。

上翻页

菜单

下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