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收心

    当她盛好粥转身欲要走出厨房的时候,轩辕墨已抱着手倚在门边沉默的看着她。他的脸色不是很好,也许电话里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不过,她没有问,像是没有看到他站在门边一样绕过他出了客厅,又大快朵颐这美味的瘦肉粥。高烧痊愈之后,她的肚子比较嗜食。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谁给我打的电话?”

    轩辕墨跟了过来,说话的语气没有好奇,听着让人觉得他有些闷闷不乐。她抬头奇怪的望了他一眼,淡然说道:“对不起,我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换作三天之前,她或许还会关心,但是现在,她已经决定慢慢的收起她抛出的真心,追问电话,她不屑而为。

    她的浑不在意,她的淡然让轩辕墨十分不爽。他走到她面前,长手一伸夺去她手里捧着的那碗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抬首与他对视,装作听不懂他的话。

    “为什么觉得没必要?”他的眸子冰冷一片,盯得她脊背生寒。倪自挺直腰与他对望,尽量用一种淡定的口吻与他说:“是你告诉我的,对你太过关注,会让你感到有压力。我吃饱了,你要是没什么着急的事,就帮忙将这碗粥处理了吧。”

    郁衣衣转身走进病房,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怄得轩辕墨差点将手里的粥给扔了。该死的…这个女人竟敢用他说过的话来噎他,真是活腻了!可望着那走进房间的纤瘦背影,他无端的觉出一丝孤独,这让他生生忍下了怒火,将这碗他用心熬了两个小时才熬好的粥的放到了冰箱里。

    裤兜里,手机再次开始震动鸣唱,他想也没想就摁掉了电话,走到房门口。门并没有锁,透过门缝往里,可看到郁衣衣正背对着他侧躺着,看不到她是睡了还是醒着。

    沉吟了片刻,他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虽然看不到身后的情形,郁衣衣还是感觉到他的靠近。她静静的躺着,一动也不动。轩辕墨在她身后站了好一会,都没有声响,就在她以为他已经出去了的时候,忽地听到他磁性的嗓音响起。

    他说:“电话是疗养院打来的……”

    原本说好,努力的做到不为他的事动心。这会听着,她仍然掩不住颤动,又是疗养院!

    “医师说,小月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割腕了……”

    郁衣衣大吃一惊,她及时的咬住手背才没叫出声来,林小月竟然割腕了!

    “所以,我要去疗养院看看她,你留在房间里好好休息,我晚点回来。”

    身后,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之后,郁衣衣跳将下来,快步冲到阳台上,躲在那一盘绿萝后,俯身向楼下张望。不一会,她就看到轩辕墨上了车,呼啸离去。他那么焦灼,一定很担心林小月才是。

    说好了收心,这刻她却忍不住的心痛。是她估计错误了,她以为心意付出得容易,收回也快,现在才明白,心意如覆水,覆水难收。她双手抱紧自己的肩膀,盛夏的午后,阳光火热,她却浑身冰凉。

    她没有听轩辕墨的话,好好的留在屋里休息,就在就轩辕墨离开不到十五分钟,她也换了衣衫出门。不是去跟踪轩辕墨,而是去了芭蕾舞剧院,离比赛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瓦尔纳才是她现在想要到达的顶峰。

    一个小时后,她着一身芭蕾舞服立在芭蕾剧院门口。纤瘦娉婷的身形,白皙姣好的小脸,让剧院门口那个正在卖气球的男人看呆了,他怔怔的望着她,竟忘记了收钱!

    “喂,你还收不收钱……不收钱我可就走了!”

    买气球的中年妇女牵着一三岁的小女孩不耐的冲男声嚷嚷,男人回神,从中年妇女手里接过钱,连连点头哈腰的道歉。

    中年妇女将气球递给了小女孩,不悦的牵着她离去,走了几步,中年妇女回头鄙夷的看了男人一眼:“真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还盯着人家小姑娘流口水!”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卖气球的男人听到。

    男人一愣,随即他懦弱的脸快速闪过一抹凶光。

    郁衣衣没有看到这一幕,她一路小跑进了芭蕾舞剧院。卖气球的男人再回首,就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芭蕾舞剧院的大门之后。

    很快,他就掏出手机,拨通号码,对着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机。

    剧院后台,导师正在和舞蹈队员讲解表演的细节,因为舞蹈队刚刚排了一个新的舞蹈。郁衣衣走进去,眼尖的女队员不由惊呼:“依画……”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望向她,郁衣衣不由停住脚步,歉意的垂下头,低声的对导师说:“老师,对不起,我来晚了。”

    “嗤,你也知道你来晚了!郁衣衣,你还记得我们舞蹈队的规定吧,无论谁迟到了都要接受舞蹈队的惩罚!”

    导师尚未开口,一把尖锐的女声就打破了沉默,还鄙夷的瞟了她一眼。女生叫程娇,父母都是国内著名的芭蕾舞演员,她继承父母心愿,从小就开始练习芭蕾舞,因为天生的遗传因子,她的芭蕾舞一直跳得很好,从小到大都是父母、导师、观众眼中的优秀的“白天鹅”,她甚至和郁衣衣有一个共同的梦想——瓦尔纳国际芭蕾舞大赛。

    但自从她进入了A市芭蕾舞蹈队,遇见郁衣衣,所有属于她的光环,全部都变成郁衣衣的,所以她讨厌郁衣衣。

    这几天郁衣衣没有出现,她已渐渐成为导师和队员眼中的希望,她心里雀跃也欢庆,她甚至想,郁衣衣再也不要出现就好了!

    可她又突然回来了,这让程娇愤怒的同时也深深的害怕,难道她才得到的所有荣耀又将再次失去。

    舞蹈队的规定她自然记得,迟到了就必须面壁,双脚踮起不能倚靠依附任何东西,立定四十分钟。

    郁衣衣望向导师,导师也一脸严肃的望着她。

    “无规矩不成方圆,依画,你不但迟到,而且突然销声匿迹,这不是一个好的芭蕾舞蹈员的习惯,你自己按照舞蹈队的规定执行惩罚吧。”

    导师说罢,不再理会她,再次和队员确定表演细节,程娇得意的瞥了她一眼。

    她没有说什么,更没有解释,自觉走到墙壁前,踮足而立,面壁思过。她这不卑不亢,默然接受的模样却让程娇十分憋闷!

    郁衣衣怎的就能这么平静呢?难道她不觉得耻辱么?曾经骄傲到连丁点惩罚都不能接受的人,如今却如此淡然!

    “程娇,你听到我说的话了?”

    她的走神导师看在眼中,扬声问道。程娇慌忙回神:“啊…我…听到了,导师!”

    “嗯,那各就各位,准备上场。”

    前方舞台上已慢慢的响起了音乐,程娇是第一个出场,一个独舞之后,紧接着其他队员表演的时间,就连导师都站到舞台前观看队员的表演去了。偌大的后台,只剩下程娇和郁衣衣两人。

    程娇倒了一杯温水朝她走到了过去:“郁衣衣,站了这么久,累了吧?要不要喝杯水?”

    说着,程娇就将杯子递给她。

    她眼皮都不抬一抬,仍旧望着面前的墙壁,客气而疏冷的回道:“谢谢,不用了。”

    “呵呵,不用这么客气,我本就不打算真的端水给你喝。”程娇径自喝了一口水,目光再次落向郁衣衣,却突然变得阴险起来,原本娇艳的杏脸倏忽狞起。

    “郁衣衣,你怎的又回来了呢?我都以为你要永远消失了!你这突然又回来的,是什么意思?还想回来和我争吗?呵呵……这次,我绝不会退让了!”

    说完,程娇狠狠的将一整杯水泼到她自己的脸上。

    “你这是干什么?”郁衣衣惊愕的侧目望着程娇。

    程娇狞笑了一声,没等她明白过来,她又扬手一砸,将杯子砸到了地上,嘭唥一声,玻璃杯粉身碎骨,那刺耳的碎裂声,惹得刚完成表演的队员,纷纷朝这边望了过来。

    她们看到浑身滴水的程娇,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舞台上,主持人开始报幕,下一个节目即将轮到程娇,可她迟迟不见出现,惹得导师火急火燎的从前台冲回后台,看到这一幕,导师十分生气的朝两人跑了过来,厉声喝问。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她……她说想要喝水,我就帮她倒水,谁知道…谁知道她说刚才我多嘴,还将一整杯水都泼在我的身上……”

    程娇垂下头,委屈中透着可怜,让人看了都替她愤愤不平。郁衣衣却呆呆的说不出话来,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精擅演戏的人!

    “郁衣衣!你是这样对待你的同伴的?”导师严厉的瞪着她。

    “我没有……”

    导师竟不细问就相信了程娇的话,这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不觉委屈的欲要辩解,可惜程娇却没让她如愿。

    “呜呜……导师,她还说…还说是我抢走了她在您心里的位置,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将我赶出舞蹈队……导师,您可得为程娇做主啊!”

    程娇哭的梨花带雨,其他队员已纷纷对着依画指指点点。

    “我没有,你胡说八道!”郁衣衣气极。

    “好了,别说了。郁衣衣,今天你不用面壁了,你回去吧,我没有你这样心胸狭窄的学生。”

    导师严厉的打断了她的话。

    “导师……”郁衣衣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于丽你和小牧先上去演一段,程娇马上去换装,时间不多了。”

    “嗯,谢谢导师!”

    所有人散去,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像是被遗弃的孩子。

    踮起的脚尖落下,落寞的走出了后台。

    导师这是……不要她了么?为什么?为什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木偶一般走出芭蕾舞剧院,她不知该何去何从。突然间,她才发现,她成了一个游魂,无家可归。而她要死要活要嫁给的那个男人,成了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可这个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却对别的女人很上心!

    樱唇一咧,苦笑了数声。

    在芭蕾剧院附近游荡了半日,华灯初上时,她还是选择了回去,回到她和轩辕墨的住处,轩辕墨还没有回来,她热了粥,等了一个小时。看来,他今晚也没有回来的打算了,他说的晚点回来,又是一句空话吧。

    想到他在疗养院,或许正和林小月同床共枕,泪水缺了堤的洪流淋漓而下。

    原来,要将真心收起是那么难,那么痛……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她还是会无比在意……突然的,她很想喝酒,她想大醉一场,醉了或许就不会心痛,不会苦恼了。

    她记得轩辕墨在冰箱里存了许多啤酒,走到冰箱旁,用力拉开冰箱门,果然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啤酒。她疯狂的拿了一罐又一罐,抱着一怀抱的啤酒回到客厅,拉开其中一瓶,仰头像所有会喝酒的女子一样,疯狂而热烈的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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