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请恢复中国国籍很顺利。可是想要等批下来，并不比申请美国国籍容易。 手中的商务签证对杨琨在国内开展工作还是有很多限制。好在天津对人才很重视，对于高端人才有着很好的政策，杨琨自然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一连两天都在忙活着这个事情。在这个时候，她这个世界名校的博士毕业证，真的展示出了很好的含金量。再加上有陈先生直接的沟通，让杨琨办理一切手续都方便很多。 “张局长，谢谢您。现在我可以在国内大展拳脚了。”杨琨感激的对负责人才引进的张局长说道。有了这个人才认定，她不但可以在国内注册公司，而且还可以正常的开展工作，甚至在住房、税收等很多方面都给予了她极大的支持。 张局长和杨琨理解中的中国官员一样，也是那一副“蓝领”的样子，脸上总挂着和煦的笑容，说话带着一点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对杨琨说道：“这可不是你要谢我，这是我感谢你！一个城市发展最重要的动力是什么？就是人才！像你这样的高级人才正是我们最需要的。你要有在海外的朋友，愿意到中国发展的，一定多多介绍到本市来！我们张开双手，随时欢迎。” 这话倒是提醒了杨琨，毕竟她在国外这么多年，各行各业有很多朋友，随即问道：“您对人才有哪方面需求？我的确可以问问我那边的朋友。” “太好了！”说起人才引进，张局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向杨琨介绍着津市的发展定位，“人工智能、先进制造、高端装备制造、航空航天、生物制药、新能源新材料、电子信息方面的人才，越多越好，越高端越好，这是我们经济转型的主要发展方向。”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留意这方面的朋友。如果她们有意向，我会设法把他们挖过来。”杨琨说道。 “我们有最好的政策，最好的环境。简单一句话，只要他真的是高端的人才，有着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理念，政府这边可以做到只要合理，要什么给什么！如果有这方面的人才，就算不能直接引进，欢迎你把他们请来到津市考察，我相信我们的城市氛围、创业环境、营商环境和城市魅力，一定能将人留住！”只看张局长，就能理解津市求才若渴的程度。 回到家中，杨琨就开始翻着自己手机中的通讯录，说实话，她认识的人的确不少。但是真的以政客居多，剩下的各种企业家也不少。但是真到高端的技术人才，数了数不过十来个。杨琨也不管能不能成，每一个人都打电话说了半天，拼了命的邀请着自己认为符合天津需求“高端人才”。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一定是被张局长的状态所影响。 刚把电话打完，电脑上传来了一条信息。竟然是那个理工男郑明。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经过712次失败的实验。在刚刚的低713次实验中，我设计的新的集成模块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具体的你听不懂，反正是很厉害就对了！” “反正我不懂，吹吧你！”杨琨直接回了一条消息。“我就知道实验室里的新技术天天有，有用没用没人知道，就算有用新技术转化出来，不知道要用多久。”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杨琨也是开玩笑，她本身对这些搞基础科学研究的人，是很尊重的。更多的这时候是开一个玩笑。 没想到对面的郑明却认真了起来，直接回复说道：“你错了吧，这次我的研究涉及了很多专业的领域的结合，虽然是很底层的成果，但是转化却很简单，更重要的是很多领域的急需。这么说吧，用在汽车上的无人驾驶控制上，只需要原本三分之一的成本，就能实现更智能化的无人驾驶体验，而且安全性上至少提高十倍。同样这项技术也可以用在机器人，飞行器。简单地说，这是一个从模式识别到智能系统，从导航制导到智能优化，从传感器网格到自适应控制集合的一个系统，所有涉及到类似于自主导航、线路选择、自动驾驶之类的系统都能用到。最关键的是，我设想的这个系统，采用了全新的神经网络模拟，精简了大量中间结构，完全构建了新的算法体系。比现有的所有类似系统资源消耗要低百分之九十以上，响应速度要高三倍以上，应激速度要高十倍以上，稳定性要提高五倍，故障率要低十倍以上。现在虽然刚刚初步试验成，但是已经能证明我的模拟神经网络是合理的，是有效的。我的算法是科学的，后续的研发应该不难了，而且转化起来应该很快！……” 看着郑明的信息一条一条的发过来，对于杨琨来说，基本上都是对牛弹琴，什么系统，网络的，对她来说和天书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听着听着，她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她猛地一拍大腿，竟然比对方还要兴奋，心中马上反映出来四个字“高端人才”，而且很可能是符合津市定位的高端人才。没有在电脑上回复，杨琨直接拨通了电话。 “恭喜你了，学长！”杨琨说道。 “感谢感谢！告诉你，你是这个世界第二个知道这个实验成的人！第一个是我！我和你说这个项目我当时自己觉得理论上可行，可没有人相信。要知道，这种集成的系统，研发是极难得，一般都需要海量的资金支持才能进行。可是我当时找了很多企业，但是谁也不支持我，都觉得我是天方夜谭。没有资金支持，没有团队帮助，我就自己用了三年多的时间，一次一次的实验，这次终于证明我的对的了！”郑明很激动，而后讲了一大堆杨琨一个字也听不懂的专业内容。但杨琨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必须听郑明说这些，这是一种真正的喜悦分享，如果不让郑明将这一切都说出来，恐怕郑明会很难受。 足足十五分钟，郑明将自己的想法，思路，实验方式，失败的情况，成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当然如果此时郑明是一个谈着吉他的乐手的话，杨琨绝对是电话那边的那头牛。但杨琨还是礼貌的随时答应着，不时地表示祝贺。 “学妹，你是不在美国，否则我一定请你吃大餐。你知道吗，我已经一个半月没有离开过我的实验室了。这次成，不是一个单独模块集成方案，这是证明我的理论方向和实践方向的正确，这种方式可以领先现在的技术至少一个世代，让现有标准下的产品价格拉低很多。而且在我的神经网格模拟和算法的基础上，这个模块集成方案在汽车、航天、智能制造等一系列领域里面，都有应用价值！你知道吗？这类技术在之前全世界只有少数几个公司才拥有，但我现在可以说，他们的技术全都过时了！你要知道，这将是智能领域上有一次提升。”郑明说道。 杨琨笑着说道：“这次你要发财了，恐怕你的专利会是一个绝对的天价。” “这我不在乎。说句不要脸的话，我只是想改变世界。更低的成本，更高的效率，更好的稳定性，这些优点，能让涉及的领域有一个大的提升。单纯说用在汽车领域上，能有效的减少交通事故，就是挽救无数人的生命。而且更低的价格，可以让更多行业都可以用得起，你知道能减少多少意外吗？你可能不知道，每年各行各业因为自动控制的问题，出现多少意外，造成多少损失。自动控制是未来的趋势，但是在自动控制的发展中，是要交学费的。等我完全完成了我的研究，可以让全世界少交很多的学费。也能为相关行业带来很大的成本优势。我愿意只用很少的专利费用，甚至公开技术核心，只想让进步来的早一点。”郑明说道。 杨琨沉吟了片刻，还是将一盆冷水直接泼了下来，说道：“学长，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公开了技术，恐怕真正到终端位置，价格也不会低下来。更有甚者，你的技术根本无法得到直接应用。要知道，你降下来的成本，可能会成为生产商的利润。甚至生产商们会集体抵制你的技术。从商业上讲，有一种策略交计划淘汰，从发展上说，有一种手段叫挤牙膏。从管理上讲，有一种说法叫技术储备。我是搞心理学的，这是人性！” 电话那边沉默了。郑明虽然是一个死宅，但是绝对不傻，相反还有着远超普通人很多的智商。杨琨说了这句话之后，他马上反应过来杨琨话语中的意思。没错，新的底层技术从根本上就是专业领域企业才会使用的东西。这些企业成本下来了，但是这种下降的成本会不会转嫁到终端用户上？更重要的是，很多领域上，其实都有领先一个世代或者两个世代的成熟技术，但是这些技术仍然都藏在档案柜里，直接将最新的技术拿出来，往往不符合资本家的利益。归根结底，郑明只有技术，却没有产品，话语权仍然在产品方手中。就好像做菜一样，你研究了一道最美好的佳肴，制作出了最完美的菜谱，但是能按照菜谱做出来的人，只有专业的厨师。当所有的饭店都不愿意按照你的菜谱做菜的时候，普通人永远品尝不到这道菜。 “这……”郑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杨琨却笑道：“很简单呀，你自己制造呀。自己建厂就好了！自己转化出几个行业内可以直接使用的模块化产品，然后以价格优势进入市场，到时候他们就算是因为逐利，也会接受你的产品。当你的产品优势明显的时候，即使有人想把你的技术压住，也根本实现不了。” “学妹，你不了解。以我的能力，到老了也建不起一个厂。哪怕只是投产智能汽车的无人驾驶控制系统这一项，这种级别的智能制造基地，无论是厂房还是设备。哪怕只是小规模试制的标准。前期投入也要在几千万美金。这还不算买地。”郑明刚刚兴奋的情绪过后，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 “如果有人投资帮你建厂呢？而且厂家以你作为管理方？”杨琨说道。 “怎么可能！资本逐利！你说的没错，找人投资我很简单，但是我的技术想免试却很难，他们宁可用钱安抚住我，让我的技术成为储备，可能五年后或者十年后，他们现有的技术已经无法赚钱了，才会将我的技术推入市场。如果我宁可我的技术没有研发出来。我不想成为资本的印钞机。”郑明说道。 杨琨沉吟了片刻，这件事情已经超过了她想直接引进“人才”的范畴，她不能承诺任何事情，直接说道：“学长，如果你相信我，就将你这个发明的意义，产业的价值，还有技术的优势什么的给我写一个简单的介绍可以吗？不需要涉及你技术的核心内容，只是一个说明文件。我帮你想想办法。” “对呀，你认识人多，你和这么多总统都有来往。我马上弄。一个小时后就给你！大部分我都有现成的。”说完，郑明连一声再见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一小时后，郑明直接传过来了一个文件，杨琨越看越心惊，原本他还不理解一个小小的集成模块竟然在这么多领域有着重要的作用。而且看了这些资料他才明白，郑明说自己的研究内容领先世界一个世代，其实是谦虚。这种集成模块的核心技术，全世界也只有三家公司具备。 没有犹豫，杨琨直接拨通了张局长的电话，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将郑明的文件直接传给了张局长。不管能不能成，也算是一次尝试。 三个小时后，杨琨正在吃完饭。电话声急促的响了起来。竟然是陈诚直接来的电话。 “小杨同志，你是给我们津市送宝来了？刚刚老张带着你的资料，直接敲我的办公室来了。而且你的资料我们给了几个大学的专家看过，统一答案是国内空白，国际领先！这个项目，无论如何，你要帮我们引进过来！你知道吗，我们国家被智能控制系统卡脖子好多年了。我们国家的企业，就算花钱，都买不到最新的技术。一套已经被国外淘汰的系统，他们卖给我们，要比最新的系统还要贵上好几倍。虽然我们也在努力，设法赶超，但是你给我们的这个资料，绝对是弯道超车，一旦拿下，我们在很多工业领域，都会有巨大的提升！小杨，这事情你帮我办了，我个人欠你一个人情，全津市的饭店，你说去哪咱就去哪，我自费请你！” 杨琨也是一阵愕然，显然这三个小时的时间，市里面一直在研究着这件事。杨琨随即将情况向陈诚做了一个说明，告诉陈诚这是一个科学家刚刚出炉的研究成果。但是这个科学家只有技术和团队，却没有资金后续研究，也没有建立生产线，形成产品的能力。据他了解，这样的生产线，哪怕是最小规模的试制，起步都要在几千万美金，实际的投资都是以亿为单位的计算。而且这个科学家不一定愿意到中国来。 陈诚几乎没有迟疑，说道：“小杨，我代表津市和你谈话。津市再穷，我们去借钱也能给你这个科学家朋友建立一个世界一流的实验室和生产线。不管这个科学家提出什么样的合作模式，说是我们贷款支持也行，政府参股也行，技术换投资也行。让他提方案！国家要发展，政府就必须要有魄力！咱们津市不缺这种魄力！只要是真的领先的，真的有引领意义的产业，符合我们定位规划的产业，砸锅卖铁咱也支持。更何况现在咱们不用砸锅卖铁，咱们投的起，也愿意投！” “我尽力！”杨琨说道。 挂了电话，杨琨的心里变得有底气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直接拨通了一个越洋电话。 “郑明学长，您先找个地方坐稳了，我怕我后面说话把您吓到。”杨琨笑着说道。而后，杨琨几乎一字不差的将刚刚陈诚的话转达给了郑明，唯一隐去的就是津市这个地名。 郑明的声音中充满难以置信。他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财团支持自己这么做。半晌后才问道：“究竟是哪个财团支持？他们真的能投资一个世界一流的实验室和生产线？要知道，我现在这个实验室要建设起来就需要至少两千万。这才仅仅是勉强够用。” “是中国！天津！政府合作，政府支持。我知道你可能对中国有偏见，但是这绝对是一个机会。我帮你订一张机票，你就当散散心，到中国来看看，如果你不愿意在这边，我给你订机票送你回去。万一你觉得这边合适，这何尝不是一个选择呢？” 杨琨苦口婆心说了半天。郑明的态度才终于软了下来。勉强答应了杨琨的要求。但郑明自然没有让杨琨订机票。而杨琨也说动了郑明，一定要接受到中国后的十四天隔离。 半个月的时间里，郑明给杨琨传了许多的资料，甚至已经有一些涉及到技术的要点内容。津市这边也专门召集了国内领域内的专家，结合着每一个资料做着研讨。就在郑明的隔离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津市已经确认了，郑明的研究成果绝对可行，而且正如刚开始的结论，国内空白，世界领先，而且对中国多个行业、产业具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当郑明从隔离酒店走出来的时候，杨琨亲自在门口迎接。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没有任何生疏之感，好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一路上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就已经从首都驱车来到了津市。 “学长，先说说你对中国的第一个直观感觉吧！看看和我刚回国的时候一样不一样。”杨琨问道。 郑明此时两只眼睛早已经不够用了。刚下飞机，看着气派的机场，他就有一种自己是从乡下进城的感觉，虽然酒店隔离半个月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但是从首都到津市一路，看着城市的发展样貌，哪里有一点比美国差。若是论高速公路的质量，早已经远超美国。“学妹，我怎么感觉这和我印象中的中国不一样呢？和电影里面的中国也不一样。” “如果美国还能找到梳辫子的中国人，你在电视上看到的一定就是那样的。你要明白，中美两国是政治体制不同，所以美国天生不会说中国的一个字的好话。有的事情，你不亲身经历，永远不知道真相。你还害怕在中国吃一顿饭就要食物中毒了。你在酒店里吃了半个月了，不也没见你有什么变化吗？”杨琨说道。 郑明忙说道：“谁说没变化！变化大了！这半个月我整整重了10斤了！我爸爸妈妈一直说吃美国的东西就好像吃塑料袋，我一直不明白。到了这边我才理解，我这三十年都是吃塑料袋长大的！” 杨琨也是一阵大笑，说道：“还好，我比你少吃了一半的塑料袋。我是十四岁出国的。算算在国外也呆了15年了。不过这次回来，我真的不想走了！在中国太舒服了。” “可是这里毕竟不是美国，社会服务总是要差一个档次的！”郑明有些无奈的说道。 杨琨笑着说：“你选错攻击的点了！关于社会服务，你过三天之后再发表看法，你会觉得美国像乡下。现在你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是收起你上个世纪的信用卡，用手机支付。在中国是没有现金的。所有的消费都用手机。当然，今天你你不需要会，因为今天是我尽地主之谊的时候。不要跟我说什么AA，在中国不流行这一套。” “这个我知道的！但我知道的版本和你不一样。我爸妈说了，到中国不能让女孩子花钱，一定让我买掉所有的单！”郑明说道。 杨琨笑着说：“妈还教你什么了？” 郑明指了指自己硕大的行李箱，说道：“看到了吗？这都是我爸妈指导的礼数。” “妈真可爱。”杨琨真的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词来说这件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