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炉,或称宣炉、宣铜炉,今常以之概称铜香炉,是流行于明清的文玩,而非狭义所指的明宣德年间所铸的铜炉。事实上,因为历史原因,实物、文物的缺失,导致现如今没有人敢肯定某一尊宣德炉是正品。 这种宣德炉,是古玩行业中的特例,也是仿品非赝品的经典物件。 宣德炉从制造之初就受到了收藏家的重金求购,其做工细,造型美,耗材贵动辄就是白银数万两,故而产量极少,供不应求。 因为暴利,宣德炉建造者之一的吴邦佐带头造假,一直到明末清初,乃至年间,都一直有作坊仿造宣德炉,甚至传到现在,宣德炉更是被称为十炉十假。但即使如此,随便一个宣德炉,哪怕是假的也动辄数十万的价值。 此时被推上来的宣德炉,三足鼎立,两耳冲天,腹圆浑厚,器形古朴端庄。炉身通体满布金片,包浆色泽亮丽,保存的极为完好。凑近一看,还能看到炉低刻有楷书: “崇祯壬午冬月青来监造” 显然,这是正儿八经的崇祯年间的物件,精美无比且保存完善,价值奇高。 始一登场,便引起惊呼连连。 虽然在场的大多听闻了昇元楼今年收到一件宣德炉,但真正看到的时候却依旧忍不住感慨万千,毕竟任谁看到这物件,都明白其价值以逾千万,难以估量。 “啧,昇元楼好大的气运,这炉,价值不菲啊!” 就连始终从容淡定的唐老,此刻看到这尊宣德炉的时候也忍不住赞叹起来。 樊老也是连连点头:“是啊,原本我以为自己够高看了昇元楼了,没想到亲眼看到的时候却还是不得不佩服,即使是那副石涛真迹没丢,怕也不一定比得过昇元楼了。” “价值如何?”安栎询问。 “这不好说,宣德炉的价格波动奇大,最近价值高的的是一件明正德阿拉伯文炉瓶盒三事,此一组三器,炉、瓶、盒齐备,浮雕阿拉伯文,为正德年间官铸香具,形制、做工、皮壳协调统一,原装一套使用,最后拍出了四千八百万。” 说起价格方面,樊老如数家珍品:“这昇元楼的这尊宣德炉,虽然历史没有那正德年间的宣德炉久远,但做工也极为不凡,虽说没有其他物件配套,价格怎么着也是两千万往上。” 对这件宣德炉,到是没什么可指摘的,参与本次品鉴会众人纷纷在自己纸上写下了估价。 这次品鉴会,重点还是争夺。 而比拼的,便是一年内收到的价值最高的古玩,各家需要派出代表,用专业眼光给眼前的古玩估价,最终平均算下来最高的,将会成为魁首。 古玩价值,波动极大,自然没什么一家之言。 这种方式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各家代表即使有竞争,倒也不至于在估价方面做什么手脚,毕竟在场的都是专业的,要是胡乱估价,无论估价过高过低,那都是贻笑大方的行为。 很快,估价结束,最终结论,这尊宣德炉估价在两千九百万。 这个价格已出现,不少人心底便已经做出猜测。 这次的,必属昇元楼! 毕竟,之前的古玩器物上了不少,但价格真正上千万的也不过两三件而已,而破两千万估价的可一件都没有,这是硬生生的把品鉴会提升了一个等级。 在昇元楼之后,墨语轩的物件也被摆了上来。 作为临安三大古玩实力之一,墨语轩的底蕴绝对超乎想象,哪怕临安这家店仅仅只是分店,但拿出来的东西自然也不凡,他们拿出的是一幅画。 徐悲鸿,奔马! 作为凭借八骏图享誉全球的徐悲鸿,这幅奔马图自然也不简单,枣红色奔马跃然纸上,潇洒、自信、悠然自得尽显纸上,画工了得。唯独可惜的,是这幅画尺寸不大,而且除了这匹枣红色奔马之外再无它物。 但即使如此,这幅画最终估价依旧高达两千六百万! 这意味着,去年的,墨语轩便算是败了。不过看临安墨语轩那位古大师神色淡然的样子,显然对方对于之争并没有太过在意。 想想也是。 相对比安宝斋和昇元楼,墨语轩的经营范围局限在丹青字画方面,即使是有了,除了增加名气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加持。何况,作为全国首屈一指的超然存在,区区一个临安,并不是他们争取的目标,只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保持在第一阶梯便已经足够。 对墨语轩而言,可有可无。 该登场的已经尽数登场,所有人将目光看向了樊老这边。 大多数都知道,安宝斋的石涛真迹丢了,而这一次他们却依旧拿了一副画出来,这让不少人都心头疑惑。 安宝斋的画,是何物? 而一旁的昇元楼朱嘉福,此时当先一步挤兑起来:“樊老,你不会真的还要把你的东西拿出来吧,要我说还是算了,毕竟下面都好几个上千万的物件了,你要拿不出什么稀有的物件,岂不是丢了安宝斋的脸?” 这话,可是把安宝斋架在火上烤。 作为临安三座山之一的安宝斋,如果拿不出匹配价值的物件,那就是在变相承认安宝斋的实力已经衰退了,甚至有可能会被踢出顶尖级别。 毕竟,这行业,除了人脉和营业额,最重要的便是珍宝存量。 面对众人的不看好,樊老却依旧淡然,云淡风轻道: “有些人下手不干净,但也须知天道好轮回,谁能想到,我丢了幅画,却又能赚一幅画回来,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 话毕,樊老将画卷摆在桌上,轻轻拉开。 山水墨色,跃然而出。 “这是……石涛山水画?” 樊老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拿出来的东西,自然没人怀疑,此时众人凑前一看,纷纷开口: “墨色浓重,显然是石涛画风。” “点墨之间便可窥大师手笔,不愧是樊老,丢了一副石涛真迹,却又拿出一副新的石涛水墨画。” “远景近景尽纳其中,笔法流畅,画僧石涛之名果然不凡。” “气魄雄伟,恣肆奔放,刚劲雄浑,沉着痛快,已然达到了力辟混沌的自由境界。” “……” 而在一众沉赞声中,朱嘉福却是面色难看至极。 墨语轩拿出骏马图,这已经够让朱嘉福惊讶的了,好在那骏马图虽不凡,但终究不如当初震惊世界的八骏图,自己勉勉强强算是占据上风。 但这会,樊老又拿出一副石涛山水画,这让朱嘉福不由担忧起来。 石涛素有画僧之称,他以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深深的影响了后世画风,甚至后世无数大师,都会尝试模仿石涛墨宝,可见其在画坛的地位有多么崇高。而石涛的画,历代以来,没有哪一副低于千万,其中破亿价值的画更是不少,如今樊老这幅画,很有可能会超越自己拿出的宣德炉。 难道,真的要就此落败不成? 正在此时,朱嘉福身旁的中年人却突然皱眉:“这幅画……我似乎在哪见过……” 在哪见过? 朱嘉福不明所以。 但下一刻,那中年人显然想起了什么,一副见鬼的样子看向场中那副画: “这幅画……是黄二摆在古玩摊位上的那副画,都摆了大半年了,当初就连墨语轩的人都去看过,但最后得出结论这幅画是假的,这樊老现在拿出这幅画……” “他想要打肿脸充胖子!” 瞬间,朱德福得出了结论,眼中满是惊喜。 是了,一定是这样! 作为竞争对手,朱德福对安宝斋也算了解,他们今年收到的东西确实不少,但一直没有什么尖货出现。除了丢了的石涛真迹,其他东西价值方面撑死也就八百万,而参加这场品鉴会,以安宝斋的地位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那显然是丢脸至极的事情。 所以,有没有可能,樊瀚达故意弄一副仿的比较像的赝品,然后利用众人对他身份地位的信任,想要蒙混过去? 毕竟,这东西基本上也只会在品鉴会上出一次,加上略过了品鉴会主办方的审核,偷鸡成可能性极高。 思及此处,朱福德脸上顿时满是笑意。 樊瀚达啊樊瀚达,你在这临安城风光了一辈子,临老了竟然出这样的昏招。 我倒要看看,你颜面尽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眼看众人几乎都快要把那副赝品假货吹上天的时候,朱福德朗声道: “想不到,安宝斋竟然已沦落至此,拿出这么一副赝品出来想要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