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现在,她满脸焦灼,嘴里甚至有些责备阮卿芊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但就是无法对这样的声音生气。 哪怕是上一世骄纵跋扈的自己,也都不曾为难过黄莺。 自己诞子难产,最后陪着自己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的,不也是黄莺吗? “好了好了,你莫急,我这就歇下了。” 阮卿芊笑着将书本放在黄莺的手上,躺下,自己乖巧的盖上了被子。 “公主,你下次莫要这般了。” “好好好,你们且去休息吧、” 阮卿芊笑着挥了挥手。 一旁的宫女将烛火吹灭,放下帘子,这才随着黄莺出了寝宫。 …… 旭日,阮卿芊是被一整吵杂声吵醒的。 “放我进去,我告诉你们,我今天一定要见到阮卿芊,别以为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就可以让别人替你承担罪责,那是仗势欺人,那是臭不要脸的行径。” “阮卿芊,你给我出来,出来。” 从床上起身,阮卿芊不悦皱眉,大清早的,饶人清梦,谁这么不长眼,居然在她的公主寝殿这般呱噪。 “黄莺,是谁在外面喧哗?” 阮卿芊坐在床榻上,整张脸阴沉的可怕。 一直守在帐子外的黄莺掀开帘子,款步来到阮卿芊的身侧,身后,还紧跟着两个宫女。 端着盛有温水的盆子和擦脸的绢子。 “公主,您醒了?”黄莺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已经准备好的温热绢子,递给了阮卿芊。 黄莺知道,公主的起床气有些重,平日里一定要睡到自然醒。 昨夜公主子时过后才就寝,今日定时起不来。 她们索性也就随着公主睡了个懒觉。 只是没成想,另外一个小祖宗今天会来大闹公主寝宫、 “谁在外面?让人打出去。” 饶人清梦,最是不可饶恕。 阮卿芊心情不是很美丽,伸手接过黄莺递过来的绢子,在脸上胡乱的摸了摸、 “启禀公主殿下,是……” “都给本郡主闪开,否则本郡主一鞭子一个,打死你们这群狗奴才。” 没等黄莺回话,一抹红红火火的身影就闯了进来,手中甚至还拿着和衣服同样火红的长鞭。 凡是阻拦她进来的宫女和太监,皆是挨了她的鞭子、 “阮卿芊!”火红少女伸手,叉腰,怒目着阮卿芊。 等阮卿芊看清楚来人,微微一愣。 怎地是她? 陆齐的妹妹,自家亲姨,当今孝贤公主的掌上明珠,她的表妹,陆云。 世人皆说都城有两恶,当朝阮卿芊公主当属第一恶。 陆家相爷千金陆云郡主当属第二恶。 两人皆喜红衣,手持鞭子,心生不满,鞭子伺候,只遵从自己的喜好,不管他人死活。 得罪二人者,轻者赏赐一顿鞭子,重者人头落地。 嗯!是了,她的表妹来了。 阮卿芊端坐在床榻之上,就那样堪堪望着自家表妹那张怒容。 不发一语。 原本满腔怒火的陆云,见着一身素衣,就那般端坐着的阮卿芊。 只是对方并未开口,就那般冷冷清清的望着自己、 她就仿佛是被一只恶狼盯上了般。 有些,怂了。 但转念一想,她这一次来,是为自家哥哥主持公道的。 纵然是身为当朝公主又如何? 自己母亲大人也是当朝公主,还是当朝的长公主呢。 谁怕谁啊! 无论怎样,气势上不能输。 在这都城内,所有人都拿自己跟眼前这个公主作比较,自己永远都是排在第二,这口气,她憋在心里好多年了。 “阮卿芊,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堂堂公主,要点脸皮可行?自己的罪行不能自己背?非要连累我哥?你快穿好衣服,速速随我去找皇帝大伯说清楚,你最好自己承认自己的罪行。” 少女的气场由强变弱,再由弱强撑着变强。 这转变,让原本起床气满满的阮卿芊,心情大好、 看来,只是一只小小的纸老虎罢了。 可不知道为何,这般看着陆云,忽的觉得,对方格外的亲切。 许是有些缅怀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般模样。 不顾后果,只随心所欲的仗着自己是公主,仗着父皇的宠爱,做一些,自己痛快,别人觉得骄纵不可理喻的事情吧。 这般想来,清明的眸子微微黯淡了些许。 当年,程勒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厌恶了自己一辈子。 哪怕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拼死要为他诞下子嗣,他却依然不肯出现。 直到自己香消玉殒。也未曾见到那人,也未曾等到那人。 该是有多厌恶一个人,才能连同那个人肚子里的亲骨肉都能舍弃。 越是这般想着,阮卿芊眸中的痛苦就越发彰显与表。 她的孩子,那未出世,也未曾谋面的孩子…… 那才是这场可笑的婚姻中,最无辜的牺牲品。 这本该是她去承受的苦果,为何?偏要连累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 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原本站在阮卿芊对面,气焰嚣张的陆云郡主。 见阮卿芊脸上的模样从淡然转变到了悲切,悲切到痛不欲生的地步。 张了张嘴,着实有些不落忍:“那个,你,你没事吧?要不,让人传唤太医?” “公主?公主!!” 阮卿芊最后还是在黄莺的轻唤下回神。 那种压抑到窒息的痛苦,每当思及那未出世的孩子,她就痛苦难当。 转了几个呼吸,阮卿芊这才抬头,对上了陆云。 “陆云郡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阮卿芊话音刚落。 站在帘子外头的陆云从刚才心软的态度立马转变了脸色。 甚至比先前更加恶狠狠的瞪着阮卿芊。 呵呵,感情刚才这丫的就没有将她当回事,这种旁若无人的态度,简直是可恶。 罪不可恕,简直是罪不可恕。 枉费她方才瞧见她那悲切的样子,就心软了,还以为她不舒服。 想着实在不行,就不去皇帝伯伯那边告状了。 怎料,怎料啊,这个臭女人,臭女人。 她肯定是故意的,肯定。 这回绝对不会放过这丫的了,不放过。 手中的鞭子舞动。 只听见“啪”的一声,原本摆放在一旁的青花瓷花瓶已经碎裂成了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