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送荷包

    程靳出发的消息,传进宫内。

    晨曦刺破了乌云,光亮骤然撒了下来,驱逐了最后的黑暗。

    阮卿芊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松下了。

    若是让程靳直接来当她的伴读的话,乍然面对,她还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子的表情,现在可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

    上一世自己胡闹非要扒墙头,被父皇发现了,之后一系列胡闹的行为,逼的父皇下令让程靳去镇压暴乱的南城。

    去了才发现,南城根本不是流民暴乱那么简单,而是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

    难不成,这瘟疫也提前了?

    想起昨晚的事情,是记忆中从未有过的,她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她咬咬牙才平息了心里的躁动。

    就算是这一世轨迹都变了,她照旧要咬定了离的程靳远远的,半点交集都不能有,再也不会嫁给他,独守空房了。

    真好。

    “姐姐。”

    阮沁突然跑来,私下她从来都不叫皇姐,而是颇有心计的叫姐姐,似乎这样才拉近两个人的关系。

    门口的身影娇小,惯喜欢穿些素淡的衣服,显得温顺无害。

    她也曾经被这幅样子骗过,真的觉得她是为了自己好,陷入泥潭,死死拉着程靳,如今想来,程靳也好不到哪里去。

    遇上自己就是无妄之灾,青梅还被强行嫁给藩国,本该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却被自己蹉跎,他不爱自己,理所当然的。

    “嗯。”

    阮卿芊压下心里的翻涌,不咸不淡的嗯了一下。

    阮沁依旧是讨好的拉着她的袖子,眼里含着泪花,委屈的说:“程小公子今天就要走啦,姐姐你不去看看吗。”

    而后伸出手,十指纤纤,全都是被针扎破的口子,邀道:“你看我为了这个可是费尽心思,姐姐快去吧,指不定程小公子一直等着你呢。”

    阮卿芊不恨任何人,可却唯独不能原谅阮沁,她怂恿自己犯下一系列的错误,到最后程靳权高位重的时候,她竟然用尽心思,钻了漏子,妄想取代自己。

    如此诛心行为,何其卑劣,何其恶心!

    “姐姐?”

    阮沁看着她黑亮澄澈的眼睛一直这么盯着自己,心下有些慌,拉着她袖子的力度更是小了些。

    嗫嚅:“我听人说,程小公子还在城门外逗留,之前程小公子定然也不是无意的,不然上元节那天也不会舍身救你。”

    “然后呢?”阮卿芊偏头,道。

    何时开始,她这个跟在自己屁股后边的妹妹,会有了如此深沉的心思?

    “荷包?”阮沁的不安愈重,拿起荷包,讨好一笑,也愈加怀疑。

    在怀疑登上顶峰的时候,手里的荷包被接走。

    阮卿芊弯眉一笑,本就张扬肆意的五官,看着愈加的明艳璀璨,“好啊,那就让人送过去吧。”

    阮沁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下,笑的更是真心实意,跟往先一样,什么异常,原来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了。

    这荷包兜兜转,还是送到程靳的手里。

    跟之前一样,但是也不一样。

    外边突然变了天,风雨潇潇,狂风乱卷。

    程靳骑着高大的白马,袍角被扬起,长发束在后边,薄唇抿着,长久站在城门口,笑容逐渐变得寡淡。

    “该走了,公子。”身边人低声道。

    程靳最后看了一眼城门,城门缓缓要关闭了,如同黑不见底的深潭,却再也没有记忆中那明艳的身影了。

    曾经她骑马,风猎猎吹动她的衣裙,笑的娇艳张扬,眼里灿若星辰,“程靳,我来送你啦。”

    程靳,程靳,你可真是个混蛋啊。

    他手紧合,拉动缰绳,眼睑垂下掩住情绪,嗓音极淡,“走吧。”

    “程郎侍留步!”

    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一个人骑马飞速奔来,手高高扬起,“程郎侍,留步啊!”

    策马奔腾,不一会就勒紧缰绳,停在程靳面前,下马小心翼翼捧着手里的东西。

    “程郎侍,这是我们公主给的。”

    那人捧着一个小小的锦盒,却像是千斤重,极其小心。

    程靳坐在马上,在听到‘公主’二字的时候,本来俊冷凉薄的脸,眉眼瞬间弯起温柔的弧度,那一笑,如同冰消雪散,万物复苏,笑的身边的人都止不住的为之一颤。

    程家出事之后,程小公子愈加凉淡,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笑容,罕见,罕见啊!

    接过锦盒,里面是一个荷包,上边绣着一簇簇竹子,。

    是它,等来的是它。

    “跟公主说一声,程某很喜欢。”程靳眼里的温柔抑不住,指腹摩挲过,似乎这样就能摩挲到心头那个人。

    在她死后,又是一个十年里,他不再娶妻,终日对着卿卿的画像,悔恨终生,却求而不得。

    如今,上天尤怜,让他又能看到俏生生的她,真是太好了。

    他缓缓地把荷包放在心口位置,感受着心脏扑通的跳声,若不是时机不对,他恨不得立马去宫内,将她按在心口,嵌进去,永世不分离。

    那送东西的人,看到如此之珍重,有些疑惑,可还是按照吩咐,一板一眼的说:“这是沁公主给您的,说是等您归来。”

    程靳眉头皱起,一样的话,却不是他想的人。

    “谁?”嗓音低沉,有少年的情悦,也有变声的沙哑,问。

    那人不解,还以为自己说的不清楚,咬重了音,“是沁公主,这是沁公主一针一线做好的。”

    他脸上方才的温度冷凝下去,那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似能吞噬万物的沉沉。

    心脏咻忽下坠,捏紧了手里的荷包,拉紧缰绳,声音沉冷的比寒风还要凛冽迫人,“走。”

    回头又看了一眼,城门无人,他拉紧缰绳,驾马离开。

    风沙扬起,他的背影也被掩埋在卷起的黄沙里,看着劲瘦颀长,却也带着一种沉暮的孤冷。

    后边送东西的人摸不着头脑,方才还是欢喜的要命的样子,现在转眼却冷若冰霜,连句要带回去的话都没有,让他回去如何交代。

    真是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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