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啊。” “当初不是这么说的啊,皇姐。” 阮沁惊了,这跟当初说的根本不一样,分明是说好了的,怎么招呼都不打就变卦了。 “天色晚了,带沁公主回去。”景帝的声音也冷淡了不少,容不得阮沁继续解释,说道。 上一世的确是如此。 阮沁明面上对她各种好,甚至连荷包都是亲手做的,先是带她躲在茶楼里,扔荷包和各种小玩意,然后这一次的上元节怂恿着她彻底沦陷。 若是按照之前的话,如今她早就偷偷溜出宫,踩着板砖,隔着墙壁把自己的心意扔进去。 堂堂帝姬,做到如此委曲求全,现在想来都唾弃自己。 “卿卿很看重这程家小公子?” 皇后低头道,嗓音温软,满是包容。 “只是程家被抄家了,程家小公子就算是本事滔天,也不过就止步于此了,你父皇惜才,可光是靠着你父皇,他又能走多久。” 皇后低声呢喃了个‘傻孩子’,话止于此。 不,不光止步于此。 阮卿芊在心中默默的说,他从寒门子弟一路跃上高位,靠的可不是机遇,而是他自己一点点摸爬滚打,走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位置。 “既然选定暂时当伴读了,总是药考察一下的,南城那边需要人手,就先让他去看看,若是没那个本事,那就另当别论。” 景帝一锤子敲定,话虽然说的笃定,可视线却总是看向她那边,最终那点不忍也被较量和冷静取代。 大概是说的话太生硬了,景帝叹了口气,“卿卿。” 阮卿芊窝在皇后怀里,探出脑袋来,眼睛圆滚滚的,黑又亮,“我赞同父皇的决定,若是通不过的话,就不要伴读了。” 最好是通不过,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有接触的机会了,她再也不想重蹈覆辙了。 …… 程府从外看依旧是一派繁华,但是庭院内却已经破落的没什么东西了。 之前程家遭人陷害,被抄家,程府几乎散的差不多了,唯独剩下的就是几个仆从和程家小公子苦苦撑着。 原先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如今剩下的也不过就是一身傲骨了。 “五哥儿,该休息了。” 奶妈出来,心疼的拿着衣服盖在程靳的身上。 程靳依旧站在南边墙壁那边,背影修长,一动不动,似乎跟黑夜融为一体。 “不用了,再等等,应该快了。” 程靳下颚骨线条锋利,眉眼微上挑,尽是少年俊逸,此时眼眸微微放空,呢喃道。 奶妈也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跟着往上瞧,盯的眼睛都花了,可却没看到任何东西。 这一站竟然站了一整夜,晨曦都要破云而出了。 “其他的地方呢,有什么异常吗?” 程靳回头问,眼里难掩失望。 上一世分明是这样,他因招惹上公主而心烦意乱,难以入睡,却没想到在庭院内还能收到荷包,当时就让人扔了。 如今他等的就是那个荷包。 程府内的下人屏声,查探了一会儿,才来汇报,“并未。” “荷包呢?”他喉咙发痒,喉结滚动了一会儿,那声音才从唇间冒出来。 “回公子,也没有。” 下人疑惑的望着他,不懂一向是清高自傲的公子,哪怕掷果盈车,也看都不曾看一眼,今日是怎么回事? 程靳眼里重新恢复平静,依旧是一派冷清疏离的骄矜,嗓音淡淡:“嗯。” “有任何异样,都来汇报于我。” 他身上穿着单薄的里衣,脊梁挺直,浑身上下都是难以言喻的压迫和贵气,似乎哪里变了,给人的压力也更大了,让人下意识畏惧。 等不到没关系,就算是这一世出现了点偏差,那他也会重新得到想要的,尤其是她。 他手心微微合拢,捻了捻手指,似乎指尖还残余着她身上的温度。 阮卿芊。 他的卿卿,他回来了。 “公子,有圣旨!”外边连滚带爬跑进来一个仆从,又惊又恐。 圣旨来临,就算是睡梦里,也得规规矩矩起来接旨。 太监捏着嗓子宣读,程靳不亢不卑的跪下,眉眼垂着,却半分不落骄傲。 不慌不忙,懂得进退,是人中翘楚。 大太监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宣读完之后,又奸细的嗓子提点了几句:“若是程小公子做的漂亮了,必然是会讨得龙心欢悦,程小公子前途无量啊。” 程靳起身,接过圣旨,略有诧异,南城流民暴乱,让他去压制,这本该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可如今怎么提前了那么多? 诧异归诧异,他表现的依旧滴水不漏,薄唇抿着,悲喜不辨,塞了一个分量极足的荷包,给了大太监。 大太监掂了掂,笑的更是真心实意的。 “公主如何了?” 他手上是包扎好的伤口,身上也有不同的擦伤,只是不知道卿卿有没有受惊。 他清楚的记得,娇小的身体钻到自己怀里的样子,那明亮的眼睛闪着惊慌和泪花,让人不忍苛责。 “公主很好,皇上念着您的劳呢,就等着您这次完成任务回来了。” 大太监说的意味深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肯多说别的。 “是,程某省的。” 程靳的眼眸狭长,却不像是狐狸眼那样,反而有些平直,更显得锋锐和冷厉。 大太监很满意他的态度,心满意足的离开,“苟富贵,莫相忘啊,程小公子。” 原本还筹划明日进宫如何才能将她一步步诱到自己怀里,如今却得徐徐诱之,不能慌!不能急! “哎呀,怎么会突然让你出去呢,你不是郎将吗?” 奶妈脚步蹒跚,脸上的皱纹都跟着皱起。 “林妈,都会好的。”程靳望着那空荡荡的墙头,异常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