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离开后,沈国栋指向一旁的椅子对沈璃茉道:“璃茉,坐下说话吧!” 沈璃茉点点头坐了下来,抬眼看向沈国栋,见他也正在细细打量自己,她觉得有点尴尬,忙收回了望向他的目光。 “父亲有什么话要对女儿说的?”她低声问。 沈国栋听到她的话才回过神来,正了正色道:“十二年没见过你了,就想单独跟你说说话。你们这十二年在山里面应该过得挺清苦的吧?” 沈璃茉暗暗冷笑,心想这会子怎么想起来关心自己女儿了?早干嘛去了? 她面上却风平浪静,只淡淡道:“都差不多吧,我们在哪里生活都一样的。” 她不会告诉他,这些年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这些艰苦生活他没经历过,即便跟他说,他也没法感同身受。 所以,还是不说了吧,她也不喜欢卖惨。 当年沈国栋听信了苏姨娘等人的话,答应把她跟奶娘送到山里面生活十二年,并承诺每个月给他们十两银子作为吃穿用度的费用。 但其实,除了他们离开时拿到的十两银子,后来他们都没有再拿到过相府的任何财物。 之后确实是有人去找过他们的,只不过,他们并不是来送东西的,而是来杀人灭口的,奶娘三年前就是死于那些人的毒手。 开始的那一年其实还挺好,虽然住在山里面日子比较清贫,但好在清静啊,不像在相府里面那么多礼节。 第二年开始,他们就开始吃了上顿没下顿了,而相府承诺的月钱又迟迟没有到。 沈璃茉那时还小,奶娘又是一个妇道人家,也想不到什么办法。 那时他们吃过树根、树皮、野菜、老鼠、青蛙等,这些他们无法想象的东西。 “你奶娘是怎么过世的?什么时候过世的?” 沈国栋的声音将沈璃茉拉回到现实。 她整理了一下心绪,凄然道:“奶娘是三年前过世。” 顿了顿又说:“她是生了怪病去世的。” 她现在还不能就直接说是苏姨娘和宋姨娘两人派人去杀他们,毕竟什么证据也没有。 等她在上府站稳脚跟,拿到了证据,她必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其实三年前那一次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去杀人灭口,之前已经有过几次,但因为有师父在,所以他和奶娘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直到三年前那一次,师父因为受了伤需要闭关疗伤,而那些人恰恰又那个时候来了。 或许那些人一直都在,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才潜伏在他们附近。 沈璃茉那时候武也不差,但是她一个人却对付不了十几个亡命之徒,只得眼睁睁看着奶娘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时她也以为自己定会死了的,好在师父及时出现,这才把她从危难之中解救出来。 师父本来伤还没痊愈,是为了救她才出关,之后伤势更加严重了,没多久也去世了。 这之后她就性情大变,每天不言不语。 她找了个更隐蔽的,每天潜心修炼师父留下的武学,这才有了今天的她。 “要是看到你现在好好的,应该也会感到欣慰的。” 沈璃茉愣了一下,心想:我娘要是知道自己亲生女儿这十二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大概会死不瞑目吧。 但她不会真的这么对沈国栋说,她只是笑着点点头:“是的,父亲。” 沈国栋微笑着说:“回来了就好啊,以后就好好在家里生活,以后多多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毕竟你是相府大小姐。我会吩咐你宋姨娘,你的吃穿用度和月钱都跟你两个妹妹一样,绝不能待薄了你。” 宋璃茉心道:他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或许是真的,但即使宋姨娘亏待了自己,他大概也不知道,就算知道应该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吧,所以这些话听听就好。 当然她没有表现出来,她装出一副认真听话,乖巧懂事的模样。 沈国栋似乎很满意,捻着胡须笑说:“好了,你先回房去吧。” 沈璃茉应了声是,然后退了出来。 回房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拐角处跳了出来,她这会子警觉性低,竟完全没有感觉到,被吓了一跳。 正要出言训斥,待看清来人时,又忍住了,面前的人正是刚刚站在宋姨娘身旁的少女。 那少女眨巴着大眼睛,笑道:“你真的是我的姐姐?” 沈璃茉心里没好气,但仍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猜猜。” 少女狡黠一笑:“以前我就听府里的下人说,我还有个姐姐,去了山里面生活,但每次我问我娘,她都说我只有兰馨一个姐姐。” “那么你就是雨涵妹妹了吧?”沈璃茉明知故问,还假装一副很意外的样子。 沈雨涵翘起可爱骄傲、棱角分明的小嘴说:“我自然是雨涵了,不然我还能是谁?” 沈璃茉笑笑:“好吧,那你自己玩去吧,我现在要回房了。”说完越过沈雨涵就走。 沈雨涵却追了上来,扯住她的衣袖兴致勃勃地问:“姐姐,在山里面生活好不好玩的?” 沈璃茉停了下来,她实在不习惯跟别人这么亲近。 可一看到沈雨涵的那一脸天真的可爱模样,敌意大减。想想还是算了吧,她也还只是个孩子,大人之间的恩怨也跟她无关。 又看了她一眼,确定她问那句话不是在幸灾乐祸后,她缓缓道:“挺好玩的,你想试试吗?” 沈雨涵摇了摇头:“算了,等会我娘又该说我是个疯丫头了。” 两人说着话已经回到了沈璃茉的院落。 丫头小桃迎了上来,看到沈雨涵,忙先行了个礼,然后才低声说:“小姐,二小姐来了,在厅里等着你呢。” 沈雨涵闻言兴奋地大叫:“兰馨姐姐也来了,太好了。”然后一溜烟跑进了屋里。 沈璃茉皱了皱眉头,怎么见完一个又一个的,相府的人真是事多,他们就不能一起来吗?还是在山里面生活自由自在的好。 这么想着,她也进了屋。 那坐在里面等着的人正是刚刚站在苏姨娘身旁的少女,沈雨馨在她旁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