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韩冬被吴辉安排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而他自己,则跟着惴惴不安的父母挤在了一个炕上。 左右也是彻夜难眠,倒不如秉烛夜谈闲话家长。 晚上准备晚饭时,吴培根和尹月蛾二人已在厨房里商量了好一阵。他们料想这些混混都不是勤快的人,而且吴戈庄地处北岛市西南角、位置偏僻,又人韩冬那里听说了这个威爷是住在市里的。 照这样看来,就算这个威爷会过来,那也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所以夫妇二人商量好,明天一早就报警,先把警察骗过来守在这里再说,然后跟着警察一起离开吴戈庄。断然不能真的让吴辉跟着那些混混傻傻的拼命。 既已有了对策,夫妇二人便也不复之前的那般紧张。顿进也来了一些兴致朝着吴辉问东问西。 “儿啊,你是跟谁学的呀?怎地打起人来那么狠呢?娘养了你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见你打过人呢。而且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你咋地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吴辉一笑,心想母亲果然问起这个问题了。 “娘,打人不是啥好事,能讲理的地方,就不能动手。 这打架的本事,都是在电视上学来的。人家电视上说,打架这回事,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所以你要是一上来就拿出拼命的架势跟别人干架,人家气势上就怕了,胳膊腿就不听使唤了,然后由着你可劲打! 要说为啥感觉变了个人似的,这还得问李若曦她父亲了。” 吴培根连忙问道:“他又把你咋地了?说啥了?” “倒没说啥,就是心思着他说的那些话,想明白一些事,连带着性格可能也就变了。” 吴辉这次回来,原本计划着跟父母好好说说入赘李家的事。再说,毕竟是重生了,与前世总要有着一些区别,所以也并没有想过清算上辈子的恩怨,只是打算低调地回家而已。 没曾想,自己竟和张桂兰冤家路窄,不仅撞了个正着,更让吴辉听到了那些污言秽语。 是以,吴辉情绪陡然失控,虽然没有大打出手。但是那一番面目狰狞的恐吓,也肯定会让张桂兰好些天里睡不好觉。 只是眼下,自己不问不知道,一问之下,这吴旭东背后竟然真的还有人,而且还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不禁暗忖失算。 可惜到了现在,后悔已是无用,只能面对。 至于入赘李家的事,恐怕也只有度过了眼下这场危机之后,再伺机跟父母提起了。 由于老两口此时还在盘算着明天天亮后如何安全地送吴辉离开,被吴辉这样敷衍一句,倒也信以为真,没有继续追问。 这一晚,老两口又继续唠叨了很长时间,大多是叮嘱吴辉一人在外不可寻衅滋事之类的话语,不觉已至深夜,迷糊睡去。 第二天天一亮,吴辉早早地起了身,开始在院子里来回转悠。 说实话,十年过去了,家还是那个家,但是家里的一些物件搁在哪里,吴辉在一时间还真是想不起来。 “转悠着找着啥呢?”吴培根喂了牛后疑惑的问道。 “没找啥,就是感觉着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到处看看。” 吴培根没再理他,从柴垛后面找出了一把吴辉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的近半米长的砍柴刀。 “爹,要上山砍柴吗?我帮你吧。” 吴培根吱吱唔唔的说道:“嗯,一会,一会吃了饭再上山。”说话的夫,已找来磨石,将有些发钝的柴刀来回地磨。 父子二人心照不宣。 昨天夜里吴旭东的架式历历在目。 他手里拿着的,可是片刀啊,那要是在身上划一道子,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今天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好说。万一来的人尽是些刀口舔血的混混,没个东西防身,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吴培根磨了一阵掀开门帘走入屋内,正好看到尹月蛾抬头望来,眼神里满是询问与担忧。因不想吴辉紧张,遂点了点头,示意已经报了警,没有说话。 尹月蛾这才心下稍安。 初秋的清晨,已有着丝丝凉意,大门外杨树的叶子泛了黄,随着掠过的一缕秋风吹起沙沙作响,离了树枝缓缓飘落。 院子里的一个小栅栏里圈着的几只母鸡或打着盹、或闲庭信步,路过一方基石,伏下脑袋来回地磨着它的喙。 牛棚里的大黄牛悠哉地嚼着草杆,见吴辉望它,竟也“哞”地叫了一声,似在和吴辉打着招呼。 突然间! 庄子里的狗疯狂的叫了起来,狼狗的声音、土狗的声音、还有宠物狗的声音。那叫声伴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近! 不多时,那声音竟近在眼前! “吱!” “哗!哗!” “砰砰砰!” 刹那间,几辆银色的面包车,黑色的小轿车将吴辉家的大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更从那一辆辆的车子里走出来几十个人! 一个个的奇装异服、头型怪异、一脸凶相,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那种感觉。 最重要的是,下车的这些人里,一个个地全拿着片刀! “砰砰砰砰砰!” 吴辉家的大门被人焦躁地猛烈拍打着,还有人嚷道:“别搁家里装死,赶紧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砸门了!” 到了这时,一屋子人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尹月蛾系着围裙拎着菜刀慌慌张张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正看到吴培根拎着柴刀站在吴辉的身边,紧张地望着砰砰作响的大门口。 透过篱笆看到的黑压压的人群,几乎令尹月蛾双眼一翻吓晕过去。 再看吴辉,竟是一副浑然不惧的模样,大有跟着对方大干一架的架式。 “砰!” 吴培根和尹月蛾猛然一哆嗦,偏头看去,竟是韩冬听见声音匆匆跑了过来。 几人互视一眼,没有说话。 “砰砰砰砰砰!” “听到没有?再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赶紧开门!” 大门外依旧吵嚷不断,听那声音,似乎大门外的人已经颇为不耐,大有破门而入的冲动。 可是吴培根才刚报了警没一会。 接警的人问他情况时,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一通,接警员才知道他们是遭了恐吓,害怕有人上门找麻烦,才报警寻求帮助,而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尹月蛾拎着菜刀抖个不停,颤巍巍的问道:“他爸?你报警的时候咋说的呀?警察咋还不来呀?这可咋整?” “砰!” “砰!” 不待吴培根回答,大门竟剧烈的晃动起来。虽然门后抵着四根大木棍,却是眼看着便要撑不住了。 吴辉不着痕迹地接过吴培根手中的砍刀,淡然说道:“冬子,扶着我爹娘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