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正昂一闻言,眸子亦渐渐暗沉。 “相公,你万不能掉以轻心,你也知道,爹娘有多偏向二弟院子,今时二弟身子见好,你若是再次这般心善,恐你我就会被赶出贺府了!”贾三春伸手稍掐着贺正昂的手腕。 贺正昂轻笑摇头,言道:“你想多了。” 可是内心却也有所动摇,爹今日当着众人,直接呵斥他……他站起身,走到窗口,若有所思的看向远处,轻声叹息了一口气。 贾三春见贺正昂心软,自己坐在软榻上,看着那株花已然焉了,眸子里的狠戾便更为加重! 她兀自起身,缓步之间好似散步,只见贺琬芸便上前找话道:“妹妹这是要去寻丝丝吗?” “是啊,怎么了?”贺琬芸极为不愿的询问道。 贾三春表面温和的说道:“瞧着这几日天气凉了,似是受了些风寒,便去寻丝丝瞧瞧。” “瞧瞧?我曾听说大嫂说义诊要花府上许多银两,不知大嫂这番寻二嫂,莫不是要给银子不成?”贺琬芸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贾三春一闻言,手指攥紧,竟有些无言以对,低眉之间不由有些怒火,这贺琬芸,真真是一刻都不叫她好过,早早将她嫁出去才好! 贺琬芸见贾三春无话可说,便扬声道:“想来二嫂也不会与你计较!” 贾三春闻言,平缓情绪后开口:“是呀,二弟妹一向温婉贤惠。” 贺琬芸并未理会她,劲直就前去找楚丝丝了。 楚丝丝此刻正在照料着药材,看着地里的绮罗香,上扬着喜色,轻言道:“正愁着相公的一味药如何办,你倒是来得巧。” 绮罗香,顾名思义,是一种极为清香的药材,眼瞧着并无独特,实际上其花可以使人清爽宁人,其叶能治疗瘙痒,而其根部,作用许多人只知,却为曾见过,能搭配各种效果的药品,以达到提升药效,治愈之用。 也正是如此,这药材,才最为珍贵。 贺琬芸见着楚丝丝小声嘀咕着,仿佛在与草药说话似的,心也就跟着觉得有趣,小跑上来,轻声询问道:“二嫂,你每日与它们说话,它们又听不着,这是何故呀?” “这药材嘛,能够感应到你的细心,它便会长得极好。”楚丝丝所说的话,虽没有头脑,但是却并没与什么不妥。 贺琬芸将信将疑的看着这片草药地,确实也极为茂盛,微风吹过,她竟也觉得这些药草在欢声笑语。 贾三春闻言,便走上来,轻蔑道:“可不得了,照二弟妹这般照料,这药材岂非是各个都成精了?” 楚丝丝只莞尔一笑,那日瘟疫之后,她寻那人要了养料,着实是极品,当下每隔上一个月,也都会前去购买,离成精……终是不远了,只不知这凡间的药材,是否能幻形? 这边想着,又觉自己想法着实荒谬。 贺琬芸听贾三春一言,竟还瞧着楚丝丝在笑,不由有些愠怒道:“那岂不是,像大嫂这般之人,都成妖了?” 一句话堵得贾三春眸子满是怒意,只见门外突然有人敲门,缓声唤道:“二少爷在吗?” 小园急忙跑上前开了门,轻声道:“何事寻我家少爷?” “这是这个月的染料,我给二少爷先看看,合适,我们便开始染布了。”声音很轻,楚丝丝听在了耳中,便扬声道:“二少爷今儿个出去了,你且拿进来我瞧瞧。” 楚丝丝近日跟在贺瑾安身侧,倒是知道了不少,也懂了许多人情世故。 便叫了小林端了茶上来给小厮先喝着,学着贺瑾安那般,小心翼翼的试验,随后看成色,眼中流露出笑,赞叹道:“极好,你们且注意一些着色顺序,便可。” 贺琬芸在一侧看着满目诧异,“没想到二嫂连这染料一事都懂,你到底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呀?” 楚丝丝心中虽有些小窃喜,但表面还摇晃了下小脑袋,谦虚道:“不过是随便学了点儿罢了。” 贾三春见状,眸子里略微一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跟着称赞几句,随后便寻了药,离开了。 贺瑾安回来,已然是第四日。 新的一批布匹也出了成品,之前预定的主顾前来领了去,只一上午时间,商铺门前站满了人,怒斥黑心商铺,要求关门! 贺瑾安不知发生了何事,这一查,才知道原是这布料掉色,着色的染料竟是最为劣质的东西。 楚丝丝这一闻言,紧张道:“不可能啊!我严格按照相公所说的步骤做了,怎么会这样……” 贺瑾安并未责怪楚丝丝,而是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与你没关系,乖,回去休息,为夫会处理好的!” 楚丝丝有些焦急的摇了摇头,终还是叫人给请回了府上。 楚丝丝心中始终不安,便再一次偷溜到铺子,只见门前全是污秽。 前些日子的小厮,跌跌撞撞地跑上来跪在楚丝丝的脚下,极为害怕的说道:“二少奶奶,都是小的错,一时不慎,竟将染料拿错了,这顺序上更是犯了错误,全因小的母亲病重,这才致使小的犯了错……” 楚丝丝听及此,眉目稍一愣,不知如何回应,只见贺瑾安瞬间走进来,扬声道:“来人,将他带进官府!” 楚丝丝抬眼看着贺瑾安,一副雷厉风行的作派,并没有丝毫同情模样,直接将小厮带走。 一时店铺风波被贺瑾安不过半下午时间,全然解决,并且极为冷酷的处理了一切。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楚丝丝抬眼看着贺瑾安。 贺瑾安没有一丝解释。 楚丝丝义诊多时,众人皆知她心软极易相信人,此番发生这样的事情…… “哎,这二少奶奶为人善良,可这二少爷怎这般狠心,那小伙子这般做,也并非不可原谅啊。” “是啊!哎……” 人群之中,突然发出这样一些声音,看似诧异,实则是在离间楚丝丝与贺瑾安的感情。 楚丝丝听着,心里着实也有些心软,但是看着贺瑾安那一双果断,并未有丝毫愧疚的眼睛,便知,他相公一身磊落,即便身处黑暗,却仍旧替别人着想,断不是像他们口说那般。 只见楚丝丝一身雪白长衫,随风漂扬,她极为坚定的握着贺瑾安的指尖,莞尔一笑:“我的相公,我信他,绝不会做有愧于人之事!” 声音如同鸿毛一般轻,却听在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尤其是震撼了在一侧的贺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