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粗使婆子洛锦言倒是有些印象，第一世自己幸福美满，离家之前还不忘替她们安排了活计，让她们也能够安享晚年，只是没想到自己种种安排，竟是给了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心月是这里头心思最活络的，她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洛锦言脚底下，为自己求着情：

    “小姐英明、小姐英明……这两个婆子成天不干事，只知道偷懒，还对奴婢这些个小丫鬟非打即骂，早就该赶这两个老虔婆出去了！”

    “你的意思是，你没跟她们一起同流合污背地里念叨主子们的闲话？”

    见心月张口就要发誓，洛锦言又加了一句：

    “若我细细拷问其他人，要是发现你跟其他人说过一句关于府内主子们的闲话，到时候可不就是赶出去这么简单了。”

    心月被吓得不轻，她进退两难，最后竟是只知道一直磕头求饶了。

    “玲珑，这几个人怎么处理你看着来，另外，从管家那里拨几个刚进府的、性子老实的丫鬟来。至于粗使婆子……”

    沉吟片刻，洛锦言不放心再用府内的粗使婆子，这些人都是府内的老油条了，云氏掌管公中大权多年，底下这些人，只怕也是她的拥趸。

    一旁的令荷见她一时间难以决断，便主动上前低声道：

    “既然小姐暂时没有中意的人选，不如先留着几日。这些刁奴背主固然可恶，但是说到底也算不得什么第一要紧的大事。等主子有了可靠的人选再赶她们出去也不迟。”

    令荷说得没错，现在自己还没办法绕过云氏、从外面调拨自己的人手进来，而这两个婆子……早晚都是要赶出去的，且留她们一时；只是心月，却是必须撵出去的。

    好不容易料理清楚了下面这一档子的事情，洛锦言觉得有些疲乏，便先回房休息了，剩下的事宜就交给玲珑和令荷去办了。

    她正想入睡，只是刚刚才合眼，那只顶着小胖猪形象的系统999就出现了，它兴奋地拱了拱鼻子：

    “宿主，有最新的楚云筝的消息你想知道吗？”

    “他死了？”

    999：“……”

    “受伤了？”

    999：“……”

    “有生命危险了？”

    999：“……”

    在得到三个否定的答案之后，洛锦言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正想翻个身继续睡的时候，听到999哀怨地道：

    “楚云筝派了一个人来照看你，我估计这会儿那个人都已经回去汇报情况了……”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洛锦言简直恨不得把这头猪大卸八块做成猪肉晡，“你变成了一头猪你又不是真的是一头猪！”

    骂完999之后，洛锦言又仔细想了想自己今天有没有做什么不雅的动作，自己跟洛云瑶说的那些话传到他耳朵里，会不会损害他心中自己的形象。

    正打算给洛锦言换汤婆子的玲珑，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捶胸顿足脸上写满后悔的小姐，她还以为是小姐生病了身子不舒服，“小姐，您小心别着凉了，我这就去给您请大夫！”

    “玲珑——”

    看到玲珑急匆匆地往外跑，洛锦言连忙叫住她，她的痛苦又加深了一重：

    自己这么丢脸的时候竟被玲珑瞧见了！

    “我没事。”

    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洛锦言在玲珑疑惑又关切的目光中盖严实了被子，“我马上就要睡着了，不用请大夫。”

    “……洛小姐今日听见了有几个丫头婆子聚在一起说她的坏话，给她气坏了，当下就要发作。但是许是因着手下无人，只能先留着那两个婆子。但是把丫头换下去了，又调了几个新入府的丫头进去。听府中奴才们的议论，洛小姐近日颇有些不同寻常，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手下一五一十地向他汇报着自己监视所见，自然也没有跳过早上洛锦言和洛云瑶针锋相对的那一幕。

    “是吗？”

    可是他见了她，便觉得她本就应该是那般古灵精怪、伶牙俐齿，楚云筝刚说了两句话，就觉得寒风灌进了喉咙，胸口寒意顿生，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旁的手下赶紧替他递上茶水，他喝的这茶也不是寻常的茶水，是用的阳夏时节荷叶上的露水，就着西北荒漠里悬崖峭壁上生长的丹树的叶子的茶叶——这两样至阳之物才能勉强克制住他体内的寒毒。

    “属下觉得，洛小姐美则美矣，但是性格未免太彪悍了，一个庶妹而已，碍不着她什么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见自己的主上似乎对洛锦言很满意，手下有些不解：

    “以殿下之才，想要退掉洛侯府这门亲事小事一桩，又何必委屈了自己？”

    “百川，你看事情的眼光还是太狭隘了些。”

    将身上的袍子紧了紧，楚云筝神色淡淡的，“你可知如今洛侯府后院里是云夫人做主的？”

    “百川知道。”

    “那你可知洛云瑶正是云夫人的女儿？”

    “也知。”

    “你看，你什么都知道，但是你偏偏没有看破。”

    “可是坊间传言云夫人待洛小姐跟亲生女儿一般，洛云瑶反而不受她的重视。我觉得洛云瑶才是真正的可怜人。”

    天下间哪个母亲会真心疼爱别人的孩儿——尤其是这孩儿还是自己的情敌所生，听着百川幼稚的话语，楚云筝一笑以蔽之：

    “若是待洛锦言真心好，又怎会让她恶名在外？若是对洛云瑶真的不管不顾，洛云瑶又怎会之前拿着洛锦言的请帖四处交际？”

    百川似懂非懂，楚云筝见他仍是不怎么相信的模样，倒也不强求他明白，只是甩了一块银子给他：

    “天气冷了，且让你喝点酒暖暖身子。”

    接过那块银子，百川喜不自胜，他心智不比常人，又好喝酒，只是因为贪杯误过事儿，因此楚云筝对他管束甚严，如今得了允准，三两下便跑得没影儿了。

    屋子里眼下就只有楚云筝和银钩了。

    银钩听了百川的汇报，又见着主子的态度，心知他应是不会使计退了这门婚事了，他便问道：

    “殿下，如今洛小姐在侯府中只怕也是危险重重，伸展不开手脚，若是殿下能够伸以援手，想来洛小姐应该会对殿下十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