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怎会不知道你的性子，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既然你说不是你做的，那就一定不是你。”

    对洛锦言这点了解还是有的，云氏随即脸色一沉，看向洛云瑶：

    “我看是你自己调教丫鬟没个轻重，失手把人打死了，事后又害怕，打量着你姐姐好欺负，这才把事情都推到你姐姐身上！糊涂！”

    洛云瑶被训，心中是又气又急，明明昨天已经跟母亲说过了，怎么她今天还是这般偏袒洛锦言？

    深吸了一口气，洛云瑶正要为自己分辩几句，但是被云氏瞪了一眼，倒是不敢继续再说什么了。

    把这一对母女的互动看在眼里，洛锦言眼里倒是有些深思，洛云瑶虽则行事狠毒百无禁忌，但是却还能听云氏命令，足可见云氏心机之深、在洛云瑶心中的威望之重。

    “夫人，既然你说到了云瑶，那我少不得跟你再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

    似乎是真的为洛云瑶着想，洛锦言认真地道：

    “昨儿去相府赏梅，妹妹竟然同外男在相府的隐蔽处……见面，好巧不巧，这一幕还被不少名门贵族的小姐们瞧见了。当时我就在旁边，别说傅小姐这样的清贵人家了，连一向同云瑶交好的穆小姐都觉得行为不妥。这说出去啊……还真是坏了我们相府的好名声。”

    “还有这种事？”

    不由得蹙紧了眉头，云氏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不成器，相貌性子竟是没有一分像自己的，做事手段不高明也就罢了，如今竟还留下了这些把柄！

    “娘，你别听她在这里胡说八道！”

    情急之下洛云瑶也顾不上什么姐妹情分了，她急得站起身来，“那不是什么外男！是二皇子殿下！我、我……”

    急得连话都说不利落了，洛云瑶见云氏脸色越发阴沉了，只得恶狠狠地瞪了洛锦言一眼：

    “你就是见不得我好？如果我们府上能够出两个皇子妃，那又有何不可！”

    “你真是糊涂了！这样的妄念你也敢生出来？！”

    没想到洛云瑶竟是真的生出了攀附皇家的念头，云氏勃然大怒，她重重地拍了拍桌子，“你还有脸怪罪锦言？我正要好好谢谢她！一府出两名皇子妃，你以为是天大的荣耀？这是烈火烹油！你这是要把整个洛侯府都置于油锅之上！”

    “……”

    洛云瑶一句话都不敢说，不过云氏这一番话，倒是让洛锦言对她有些刮目相看，深居内院的女子，居然也能有这般见识，倒是比洛云瑶强多了。

    “夫人，我就先退下了。”

    她要管教女儿，自己可没什么兴趣，不过，只希望经过云氏一番好好敲打后，洛云瑶能够安分一段时间。

    从白石院出来之后，洛锦言看着被云氏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院子，倒觉得，当时洛侯把后院大权交给云氏，倒也不算是个错误的决定。

    自己的生母、也就是洛侯的元配，出身甚高，是镇国公袁盛同长公主的女儿、平宁郡主。郡主同洛侯亦是青梅竹马，两人感情甚笃，彼时云氏不过只是一个通房，只是郡主生下长子之后就已亏损了身子，后来再怀上自己的时候，越发亏了气血，补不回来，生产时乏力，下身血流不止，勉力生下自己之后便撒手人寰。

    母亲袁氏去世之后，洛侯双亲族人都劝他再娶，但是侯爷不愿再娶新人，以免继室权势做大、欺压元配的一双儿女，便把云氏扶正。

    云氏出身很是寻常，父亲和兄长不过是一介七品小官。

    不过，即使父亲考虑得面面俱到，却也还是漏了一点。

    那就是人心。

    想着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走动了的外祖家，洛锦言倒是有些头疼了。

    早些年在翠玉的挑唆下，自己不知是怎么了，偏认为外祖家那些个表姐瞧不上自己，竟是同外祖家彻底断了联系，尽管外祖逢年过节都派人接请，自己都不肯去……现在想来，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何至于此。

    不过，很快便是除夕了，自己正好借这个机会，同外祖家修复关系。

    回到自己的小院，洛锦言甫一踏进院门，就看见原本负责洒扫的秋容正在吃力地提着热水，她原本身量就不足小小的人儿提着这么大一桶热水，看着实在就令人心惊。

    “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这些事原本不是婆子们去做的吗？”

    大户人家里，打热水这类粗使的活计都轮不着丫头们去做，贴身伺候的丫头一般只需要伺候主子洗漱即可，什么时候还轮到她们来做这些事情了？

    “奴婢、奴婢这是……”

    秋容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洛锦言又仔细瞧了瞧，竟发现原本应该在院子里看着的婆子竟是一个也没见着！

    下人房间里，两个粗使婆子并着管外头行走的心月正围在火炉子旁边说说笑笑，几个人一并嗑着瓜子、旁边的小桌子上还摆放着一小碟点心，几人别提多惬意了。

    那婆子嗓门忒大，说话跟嚷嚷似的：

    “……要说还是二小姐体恤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我可从没在大小姐手上得过这些个吃食。前几天翠玉那惨样你们可看见了没？她从前可是大小姐身边第一得意的，如今也落得这个下场！”

    “不过翠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小姐也不是没有赏赐，只是这油水都落到了她手里，哪里还有咱们的几个的份？”

    “现在大小姐身边伺候的是玲珑和令荷，倒是个好相处的，就是不知道……”

    另一个婆子似乎对翠玉怨念颇大，还是心月觉出了不对劲：

    “让杜鹃那个小蹄子去提水，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听到这里，洛锦言一脚踹开了房门，她冷笑着看着屋内几个抱团吃东西的婆子丫鬟：

    “倒真是养出了一群白眼狼来了！我院子里的月钱发的可是最多的！一两碟点心就能把你们几个收买了……我留着你们岂不是在养内贼？”

    就算她平日里赏赐给底下人的物事都被翠玉给昧了，可是月钱的事情是做不得假的，洛锦言看着她们齐齐跪了一地，磕着头瑟瑟发抖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原想着你们也跟了我这许多年，就算平日里做事惫懒了些，我都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成想竟养出了一群背后怨怼主子的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