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关于居家养老的话题,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 即使是在晚饭时间,莫雨婷仍是意犹未尽得说个不停,一直说到深夜。 莫雨婷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内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熄灯前她那局促不安的言行令于飞暗笑了好一阵。 到得后来,于飞实在是忍俊不禁,终于破了,笑出了声。 莫雨婷忿忿的瞪了他一眼,堵着气和衣躺下,背对着于飞蒙上了被子。 于飞摇头笑笑,关了灯,一并和衣躺下。 病房内一片寂静,莫雨婷很是拘谨,一动不动。于飞也是毫无睡意,枕着胳膊面朝着莫雨婷,抿着嘴傻笑。 片刻后,于飞起身,轻轻的将两床之间的挡帘展开,重新躺好。 过了几分钟,于飞见隔壁还是毫无动静,于是发出微微的鼾声,双眸却犹如夜空中耀眼的繁星,一瞬不瞬。 果然,伴随着于飞的鼾声,隔壁终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再过一阵,于飞见隔壁终于安静下来,便翻了个身,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深沉。 直到隔壁也传来了深沉的呼吸声,便也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将于飞从酣梦中惊醒。 然而于飞醒来后,竟震惊的发现,这一夜,他的梦境中没有太平间,没有矿井坍塌,更没有地震中化为废墟的福利院!取而代之的,竟是他失眠时,脑海中勾勒出来的与莫雨婷携手做义工的场景。 于飞的轻微异动引起了莫雨婷的注意。莫雨婷轻声问道:“于飞,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我刚刚睡醒。” 莫雨婷刚想伸手去拉开挡帘,却陡然意识到自己目前的窘相,连忙说道:“你等一下再起来,我去梳洗一下。” 于飞不禁莞尔,扬声说道:“我去买早餐。” 卫生间中的莫雨婷微微一愣,不禁粲然一笑。于飞的细心令她很是受用,好感倍增。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天在病房里芊芊和自己说过的话。 当莫雨婷说到于飞将她送回家的事件时,姚芊芊对她说:“雨婷,现在你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真心实意对你好的男人。我感觉他还不错,是个理想的选择。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想法,一定不要错过。” 当时莫雨婷不以为意,但现在细细想来,恐怕自己是真的动了心。 虽然只是相处了短暂的几天时间,但这几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桩桩件件,终身难以忘怀。而于飞的言行举止,已经深深的刻入了她的内心,令她做出了很多反常甚至疯狂的举动。 踏遍了墉北市的每一家诊所,死皮白赖的非要让人家到家里来住,甚至不惜男女有别也要到医院陪床。更加夸张的是,自己竟然宽衣解带,毫不设防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莫雨婷对着镜子紧抿着双唇。 心想:难道我是喜欢上他了吗?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深陷!我一定要找一个志同道同的人作我的终生伴侣。 不对!他好像说过,他要建养老院…… 想着想着,莫雨婷的双颊染上一层酡红,羞赧不已。 不久之后,二人揣着各自的心思,略有些尴尬的用过早餐之后,莫雨婷又开始讲述着居家养老服务中心的点点滴滴。 有温馨感人的故事,也有悲恸欲绝的遗憾,更有不惧万难、坚持摸索的决心和毅力。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已经到了二人可以出院的时间。 莫雨婷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于飞一身的淤伤也已只剩下一层淡淡的印痕。 于飞正在默默的收拾着东西。莫雨婷知道他在想事情,也不打扰,在一旁一边刷着朋友圈,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于飞基本掌握了芙蓉社区养老中心的现状。 由于塘北市的财力人力非常紧张,所以芙蓉养老中心是一家由政府出资兴办,民间团体经营的试点养老中心。除了全部的硬件设施由政府出资筹建外,剩下的,就要靠承包团体自己想办法。 其目的,是想以最少的资金投入,最大程度上解决大龄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以及独居老人无人赡养的问题。 一旦试点养老中心的局面打开了,那么随之而来的,整个塘北市都将掀起一阵居家养老服务的热潮!到时候,将解决数以万计的职工再就业问题,以及赡养老人的问题,像大连市一样,打开养老与再就业双赢的局面! 然而,这一想法,现阶段还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景。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的难点,不可能生搬硬套,必须对症下药。 所以,为了摸索可行性方案,避免盲目开展适得其反,才仅仅创办一家试点中心。 目前养老中心共收纳三无老人和五保老人十七人,空巢老人六人。全职工作人员共有十二人,义工一人。 承包养老服务的团体是以徐美芹为首的一些下岗女工和几名失去土地的农村妇女,他们的文化程度不高,被政府集中培训了一周后,抱着对收入的渴望,匆匆开始了运营。 目前的养老中心是一对二模式,每个全职人员,也就是养户员,分别照顾两位老人。服务内容只是伙食集中供应和生活照料而已,倒也处于一种平衡状态。 养老中心的定价标准是每人每月1200元,需要提供送餐服务的老人每月额外缴纳300元送餐费。三无老人和五保老人由政府出钱,除此之外,针对适龄老人,政府只发放每月一百多元的养老补贴,剩下的,则由参加的老人或老人的子女承担。 刨出去老人们的伙食费用,服务中心人均每月有1200元的收入。在这个求职难的大环境之下,她们倒也知足。 甚至还有许多闲在家里的中年妇女羡慕不已,隔三差五的询问能不能让她们也加入进来。然而购买服务的老人太少,服务中心处于微妙的平衡状态,只能让她们一等再等。 可事实上,整个老城区的适龄老人足有数千人,无论服务中心的人员如何的宣传、如何的动员,他们就是望而却步,令人费解。 正如莫雨婷所说,自己没有真正的走入老年人的群体之中,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解决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当于飞深思间,突然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充满朝气的年轻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旁的莫雨婷微微一愣,随即亲切的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