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雅目送了几秒钟后转过身来,发现莫雨婷还在望着于飞的背景怔怔的出神,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莫雨婷这才回过神来,不悦的说道:“哎哟妈,您干吗呀?”抱怨了一声之后,摆出一副小女儿姿态轻轻的跺了一下脚就要走回屋内。 “嘶……”莫雨婷猛地皱紧了眉头闭紧了双眼,右手握成了拳头不停的颤抖着。 “疼吗?我怎么没试着?你不是臭美吗?有本事你别崴脚啊?” 唐文雅一边挖苦着,一边将她架入客厅坐到沙发上。然后倒了杯水递到莫雨婷面前,轻声训斥着:“去年你崴脚时我就和你说过,以后不要穿高跟鞋,你偏不听!以后还穿不穿?” “穿!”莫雨婷嘻笑着回了一句。 唐文雅伸手便要打过去,吓得她缩紧了脖子。然而唐文雅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不长记性。”唐文雅叹了口气后,坐到莫雨婷身边,轻声问道:“哭过了?” “嗯,疼哭了。”莫雨婷的眼神有些闪躲。 从莫雨婷呱呱落地一直到现在,几乎从未离开过唐文雅的身边,对于莫雨婷的性格脾气,她身为母亲自然是一清二楚。她身体上就算有再大的伤痛,也从未掉过一滴眼泪。每一次如果疼的厉害了,就会像刚才那样,皱着眉头咬着牙,一只小拳头摇啊摇的,模样很是可爱。现在她说疼哭了,肯定是在说谎。 她长到这么大,哭过的次数不多。这次出事之前,最后一次掉眼泪是在大学生志愿者活动结束后。到家之前,一直沮丧着一张脸,极力隐忍着,见到自己的那一瞬间,立刻扑到自己的怀里哭了出来,而且哭了很久,很久。 之后才知道,她们作为志愿者要去照顾一位孤寡老奶奶。然而当她们到了老奶奶的家里时,那位老奶奶竟然抱着手机去世了,甚至那个手机里没有任何一个通话记录。 而这次出事之后的短短两三天里,她竟然哭了两次!一次,是因为委屈,加上对于飞的自责。而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遭到了于飞的谩骂吗?可是看着他们道别时的模样和雨婷现在的状态,不像啊。那又是为什么呢? 想了想,唐文雅意味不明的轻轻一笑:“疼哭的?是心疼某某人哭了吗?” 不料,莫雨婷竟然扭捏的回了一句:“您瞎说些什么呢。” 知女莫若母,莫雨婷这样一说,唐文雅便立刻心知肚明了。 “于飞这孩子很不错。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他在永丰卫生所里当医生,离芙蓉小区很近的。”说到这,她突然指了指自己的右脚,“您看,这还是在诊所里他亲自为我包扎的呢。” 唐文雅惊讶的问道:“那你怎么找了两天?” 莫雨婷顿时有些沮丧。低声道:“这两天,我跑遍了市里的每一家诊所。事实上,我去的第一家诊所就是永丰卫生所。但因为我打伤于飞的视频曝光了,诊所老板林永丰对我有偏见,说他们诊所里没有于飞这个人,不让我见他。 直到今天早上,我碰到了,哀求之下,他才带着我去见了于飞。” 唐文雅摇了摇头,叹息道:“唉,你这孩子,当时真是太冲动了。你怎么能跟爸一样,凭着别人片面之辞,或者自己片面的想法,就武断的认为他是骗子呢?” “哎呀,妈!”莫雨婷不悦的撒娇着。“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被那个陌生电话给忽悠了。我知道错了,所以才要弥补啊。” “好好好,妈不说你了。先进屋吧,进屋再说。” 回到客厅后,母女二人促膝而坐。 唐文雅柔声问道:“他家情况怎么样?还有什么人?如果工作上有困难,可以让爸帮他们一把。” 莫雨婷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落寞,低沉的说道:“他是一个孤儿,七岁的时候父母都去世了,后来孤儿院院长也去世了。毕业后一直在那里工作,诊所的老板说他一个人生活,很不容易。而且他之所以看起来很窘迫,是因为他这几年来,把所有的工资都捐给孤儿院了。” 听到这里,唐文雅顿时感到一阵心酸。她是做慈善工作的,平时与敬老院、福利院、贫困山区有过不少的接触。尤其是福利院,由于来自社会的资助并不算多,孩子们的伙食、穿着、教育并不好,所以福利院成长起来的孩子,在成家之前都会尽可能多的将自己的收入寄回福利院。至此,她对于飞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也终于明白于飞为什么会那么的简朴。 “于飞这孩子很不错。喜欢上他了?”唐文雅又说了一次。 莫雨婷顿时将身子闪开了一些,讶异的看着她,道:“妈,你今天是怎么了?您就这么急着把我处理掉吗?我才26岁好不好?把我嫁人了您舍得吗?再说了,我喜欢他?您觉得这可能吗?我才认识他几天?有共同语言吗?有共同的理想吗?” “那李锐呢?跟着好几年了,我看那孩子也不错。” “哎哟我的妈耶,我求求您,你饶过我几年好吗?”莫雨婷顿时双手合十抵在脑门上,哀求道:“您就别再乱点鸳鸯谱了好吗?” “你觉得李锐和于飞谁更好一些?” 莫雨婷陡然间泄气的瘫坐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茫然的了一句:“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妈以前是很看好李锐的,不过自从认识了于飞,就从这么几件事就能看出他的人品。如果你喜欢他,那你就大胆的去追他,妈支持你!”唐文雅温柔的笑道。 “为什么是我追他不是他追我?”这一句问完之后她自己却怔了一下。 唐文雅并没有太过在意,轻柔的回道:“他们这一类群体,都缺乏安全感,尤其是其中一些心地善良的,性格上往往内向自闭一些,甚至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幸的人,会给身边亲近的人也带来不幸,因此潜意识里就不会做出寻觅另一半的行为。所以啊妈妈敢跟你打赌,下次你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一定会说没有。” 听着唐文雅的话,莫雨婷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但过了一瞬,却又嘴硬的说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择偶标准是不会变的!必须是志同道合的才行!” 唐文雅笑了笑,“你留了他的电话吧?” “嗯。” “明天是星期天了,爸也休息。不如邀他来家里吃个便饭吧,权当咱们向他赔罪和表示感谢。” 此时的于飞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但看到的全是莫雨婷的身影。尤其是她那伤心欲绝的嘶声痛哭,还有梨花带雨的嫣然一笑,萦绕在心间久久不散。 这一次,虽然他被冤枉了,但他和莫雨婷一家同样是受害者。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心头的怒气便已消了大半。剩下的一点怒气,也在莫雨婷的影响下消散于无形。 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如此迅速的走出被人冤枉的阴影,心情也变得非常轻松而又带着一丝异样。连带着平时绷紧的心神也放松了下来,竟连自己被人跟踪都没有发现。 待他进入诊所后,一辆尾随而至的黑色轿车停在了诊所附近。 车窗缓缓落下,正是医院门口和于飞发生冲突的刘强和另外两个小混混。 “强哥,要不要今天晚上就动手?” 被叫作强哥的头目望着诊所冷笑道:“急什么,已经知道这小子住哪了,还怕没有机会?先盯,找他落单的机会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