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弟说笑了,无论你看不看得见明天的朝阳,都应该挺不过去,你懂我的意思吧?” 陈重心里一颤,感觉狮子狗话里有话,但略一思衬就明白了他的话。 狮子狗的意思是让自己“假死”,这样想着陈重内心不由得再次苦涩起来,因为他原本就打算这么干。 然后直接去往龙婆城担任府役么? 他这么帮自己,肯定是有私心的,或者说本身就是一种试探。 陈重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帘,脸上露出开朗的笑容:“宁大哥,虽然我现在看起来精力充沛,但实际上身体内部的疼痛和缺憾只有我自己知道,所以我感觉还是很难活过今天晚上。” “我会祝你好运的,到时候不管你是去哪里,我都能把你找回来。”狮子狗动了动鼻子说道,又是话里有话的样子。 陈重点了点头,客气道:“那就多谢宁大哥了。” 转眼间,几人慢悠悠的走到了山道上,从繁华的镇子集市出来,人声稀落,听得几声鸟鸣。 风雪将山峦峰顶盖住,宛如戴上了纯白绒帽,那些伸出的松针林正恰似一簇簇棉绒。 山腰处的那排房子,就像是灰白相间的腰带,横贯连绵。 此刻陈重等人正走到了上坡路一家富贵豪宅前,里面一两个佝偻老人在四面扫雪,灵堂才将将撤去。 其中一个山羊胡的麻衣老人抬起头来,在院子里远远看见陈重和两位衙头,手腕一抖,连忙又低下头去。 赵武被杀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可是在大家朝夕相处的镇子里,只要是看了那场比斗的人,无不谈得风生水起。 将陈重渲染得如同混世魔王,阴险毒辣,设计将赵武杀死,并且绝了平阳镇腾飞的希望。 陈重在赵宅门前驻足良久,似出神般,两个眼眶几不可查的微眯了一下…… 宁崖注意到这一幕,看了看匾额上书“赵宅”二字,冷笑道:“这里便是赵武的住府了吧?” “是,”陈重低沉的说道:“赵家兄弟从小与我一起长大,他们母亲还是为我接生的婶婆,没想到这些年我们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陈重感叹道,这些话的确令人感到唏嘘,两家人本该是相互融洽的生活着,邻里之间且不说相互扶持,相敬如宾应该是常态。 只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赵武、赵、赵忠,连这家的女主人赵氏就开始不断针对自家。 而发现陈振业总是息事宁人,凡事都要忍上一忍之后,更变本加厉。 所以说,人若善良,真的会被人欺负,因为你的善良忍让,其实是在培养别人的罪恶嚣张。 这样的道理只有用血泪才能令人明白,所幸,陈重不是亲者痛,仇者快的那个。 回到赵宅东北方向上坡路的小山林里,陈重和周铁柱的房子并排而立,李青的鼻子“嗤”的一声,发出一声冷笑。 “赵武家中富裕,又天资纵横被国运武府挑中……” 话说到这李青又顿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他本想奚落陈重几句,却让他察觉到一个奇怪的事情。 “不对啊?蠢狗!”他叫了宁崖一声,“平阳镇好像没有入国运武府的名额吧?” 宁崖笑道:“非但平阳镇没有,连落虎郡都没有,你以为哪里都是我们龙婆城吗?” 李青不说话了,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些什么。 但两人一问一答也提醒了陈重,平阳镇既然没有名额,那么赵武是这么进去的? 想到这里,陈重内心不由得再次涌起一股怒火。 怪不得赵家一家的态度会在自己出生后几年急转直下,从友好到仇恨。 原来如此! 事情到这里就明朗了许多,应当是陈家许诺,只要赵家愿意监视陈重,就给赵武一个进入国运武府的名额,同时还有很多好处。 想到此节,陈重心中发寒,赵武所谓的天纵之资,其实也是迫害自己才能得到的吗? 真是极尽讽刺啊。 陈父率先进了家门,锅上还有残余的鸡汤,但他觉得用这些菜来招呼两个城郡的衙头似乎不妥。 周铁柱虽然憨厚,但脑子并不笨,立刻大喇喇的道:“陈叔,我今天赢了几百两银子,等会我去买菜吧,您露几手,烧些拿手好菜。” “那怎么好意思……”陈父为难的看向陈重,陈重点点头之后,他接受了铁柱的提议。 这时候李青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陈重家矮窄的房子,道:“吃饭的时候叫我吧,我去山上逛逛。” “这……”陈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宁崖,生怕因为自己招待不周得罪了这两个大人物。 宁崖哈哈一笑:“得了吧叔,你别管他,他爱去哪去哪,咱们进屋烤火去。” “诶,走吧走吧,重儿别站着了,快进去,爹做菜来补补身体。” 陈重有些哑然失笑,自己这身体,其实没什么好补的了,倒是父亲,不到四十的年纪,却像老态龙钟般,看起来于心不忍。 接下来除了解决陈家来查探一事,还要尽快找到仙药给父亲补身体,否则…… 一句“子欲孝而亲不待”在脑中闪过,陈重不敢多想,立刻招呼宁崖进屋。 一行四个人在四方桌前分据而坐,陈重坐在父母双亲的中间,对面便是狮子狗宁崖。 气氛沉默了半晌,宁崖率先开口道:“其实我并不相信什么天生绝症。” 他说完这句,陈重抬头看了他一眼。 狮子狗笑着继续道:“人都有戒心,这我明白,但是我从一开始就想帮助你,真的,这一点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爆骨拳可以打到二百六十响,这是史无前例的,也说明了沉重的毅力和韧劲。” “我佩服你。”宁崖脸上丝毫没有半点虚伪,全副坦然的模样。 “所以,我觉得你可以把具体情况告诉我,真诚的告诉我。” 陈父惊喜的抬起头来:“大人,您……可以帮助重儿获得仙根吗?!” 陈父话音刚落,陈重立刻握住父亲的手紧紧一捏,旋即才反应过来,失言了。 但是这一句话,就让狮子狗察觉到了一些信息,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 与仙根有关吗?活不过十五岁实际上与仙根有关…… 他有此念头,陈重那边鼻子一抽,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陈重悲怆的低下头,又坚定的抬起来道:“既然如此……我就把一切都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