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宗威松了一口气,许明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虽然看不到你们结婚,但是订婚了,你就有依靠了,阿宗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这心里,也就放心了。” 许柯瑾脸上总算露出了许些笑容来,只要爸爸能够开心,在这最后一段时间里,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的,只是心里,为什么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了一样。 “许叔叔你放心,等下我就跟家父说这件事情,定会将订婚典礼办的盛大热闹。”庄宗威笑的愉悦,心里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跟许柯瑾日渐生疏之后,他很担心,许柯瑾会拒绝。 三人其乐融融的商量着订婚将要准备的东西,许柯瑾也尽量挑着一些许明鸿喜欢的话来讲,庄沿行迎着清晨温暖的阳光踏进医院的时候,远远地就听到了许柯瑾的笑声从病房里传来,手指在西装口袋里摩挲了下,隔着布料接触到硬物,他的笑容异常柔和。 庄沿行迈着稳健的步子朝病房走过去,眸光也越发坚定起来,却在走了几步之后,被许庆山拦住,他诧异地问:“许伯,你这是?” 许庆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感慨地说道:“二少,你等下再进去吧,难得老爷这么高兴,小姐又刚刚答应了庄大少的求婚,让他们一家三口好好说说话,老爷的时间不多了。” 有那么一瞬间,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着,几乎让庄沿行窒息,他睁大眼睛,嘴角露出了僵硬的笑容,一定是他听错了吧,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会听到那么不可思议的话来,他低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许庆山没有多想,只是叹息一声,心疼地说:“老爷一直担心自己走了没有人照顾小姐,庄大少人挺不错的,在许家出事以来,他一直都在想办法解决,是个很可靠的人,老爷现在唯一的心愿,不就是希望他走了之后,小姐有一个好的依靠,虽然这个时候才准备订婚有些仓促,但好歹了却了老爷的一桩心愿。” 庄沿行呼吸急促,两片唇瓣颤抖着,大脑里一片空白,他几乎想要冲进去问许柯瑾,想要让许柯瑾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听错了是不是,可是他却只是木然地看向许庆山,问道:“阿瑾答应了吗?” 许庆山没有察觉到庄沿行的异样,自顾自地说道:“唉,要不是小姐这里忽然出了殷家的事情,她和庄大少怕是早就订婚了,老爷一直很中意庄大少,大少也是个会疼人的,原本老爷很担心小姐去了殷家,被殷家随便嫁给联姻的对象,现在可算有机会将这场婚礼延续下去,想来殷家现在也无话可说。” 庄沿行木着脸,已经听不清许庆山到底在说什么了,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笨女人跟庄宗威订婚了,那他怎么办? “二少,你跟小姐是朋友,想来定不会跟她为难,以后呢,小姐就是你的大嫂,这样老爷就越发放心了。” 我也可以照顾阿瑾,我会尊重她爱护她宠着她,再也不让她流一滴眼泪的!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反驳着,庄沿行使劲地吸了一口气,才没有让自己失态,他绕开许庆山,一步一步朝病房门口走过去,手不由自主的就放进了西装口袋里,紧紧的攥着那个绒线盒子,一大早他去挑了好久,才决定了这枚戒指,原本是要准备当着许明鸿的面,跟许柯瑾订婚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只是来晚了一个小时而已,笨女人竟然就变成了他的大嫂,这样的结果他无法接受,也无法承认。 手放在门把手上,庄沿行就要推开门走进去,这时,病房里忽然传来许柯瑾的惊呼声,紧接着门被大力打开,许柯瑾迎面就撞上了庄沿行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她带呆滞了一秒钟后,艰难的把目光移开,对许庆山喊道:“许伯,快叫医生,爸爸的病又犯了。” 很快就有医生和护士神色匆匆地推着各种仪器走进来,有力拉了庄沿行一把,推推搡搡间,庄沿行距离病房越来越远,透过人群,他看到许柯瑾双眼含泪,焦急地呼喊着许明鸿的名字。 许明鸿整个人因为疼痛,脸色都扭曲了,却还不忘叮嘱许柯瑾,“阿瑾我的女儿,许家是我给你的嫁妆,三个月前我和阿宗已经商量好一切,以后,你和阿宗要好好的,爸爸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只有你好好的,爸爸就能……就能含笑九泉了。” “爸爸,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这么说,你一定会好好的……” 低哑隐忍的哭泣声传到庄沿行的耳朵里,他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想要穿过人群,将许柯瑾搂在怀里,让她有一个放心的胸膛,有一双手却比他更快,将许柯瑾搂在怀里,手的主人是庄宗威。 庄沿行终是忍不住,朝病房里的许柯瑾喊了一声,“阿瑾,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在一起的吗? 话到嘴边又咽下,此时此刻,这样的场合下,他要如何再开口呢。 许柯瑾侧头看了庄沿行一眼,察觉到他眼底那深深的哀恸和难过,却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庄沿行想要说什么她第一时间就猜到了,看到庄沿行就要继续说话,她眼底浮现出一抹哀求的神色。 对不起庄沿行,我原本也想要努力争取一把的,可是这一刻,我却退缩了,对不起,爸爸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这一刻,除了做这些事情让他开心之外,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他放心。 庄沿行颓然地放下手来,一直紧紧攥在手心里的戒指也松开了,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在许柯瑾眼里看到这样深深的哀求和委曲求全,哪怕是被安若曦打了一顿,哪怕是跪在殷老爷子门口,她只有倔强的坚持,却没有这样的哀求和难过。 他又怎么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样难过,庄沿行深深的闭上了眼睛,遮住了眼底那几乎就要溢出来的哀伤和难过,再睁开眼睛之后,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淡淡地扫了庄宗威一眼,毅然转身离开。 许柯瑾安静地靠在庄宗威的怀里,眼眶再一次模糊了,这一刻,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为许明鸿的身体而难过,还是在为庄沿行的离去而难过。 许明鸿因为大脑里太过疼痛,对许柯瑾说完那句话之后,就疼的休克了,医生和护士们围着许明鸿团团转,各种仪器都来了一遍,最后也只是叹息地对许柯瑾说了一句:“大小姐,许总的病我们也只能想尽一切办法为他换届疼痛,至于其他的,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知道,几位伯伯尽力就是。”许柯瑾咬牙说道,这事许明鸿第一次在她面前发病,直面痛苦的感觉,太过震撼,以至于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为庄沿行的事情而悲伤了。 当晚,许明鸿从昏迷中醒过来,见许柯瑾和庄宗威都在,勉强打起精神来跟他们说话,只是不到半个小时之后,再次病发,许柯瑾实在是不忍许明鸿再次受到这样的折磨,终于找到了主治医生。 “我记得药库里有一种药,可以缓解这样的疼痛,张伯伯,你去把要拿来,给我爸爸用上吧。” 张医生迟疑地看看许柯瑾,说道:“大小姐,这种药若是一旦用了,就代表许总的病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你确定吗?” 许柯瑾黯然一笑,无奈地说道:“都到了这个份上,不用也不会好了,我不是自欺欺人的病人家属,如果能够让爸爸受到的痛苦少一些,我宁愿用那种药。” 张医生见许柯瑾坚持,沉重地点点头,许明鸿做为医院的老板,为人和善,对员工们都很好,这样一个和善的好人,为什么上天偏偏要给他安排这种病症。 庄宗威不清楚许柯瑾要拿的是什么药,但他也知道,在医学上有一些禁药,是不会放在明面上的,许家是医药世家,想来定是有一些好东西,在库房门外等了许久,见许柯瑾拿着一个小盒子,郑重地交给了张医生,他并没有多问。 夜里的医院里很安静,长长的走廊,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和彼此安静的呼吸,空气压抑而难受,像是快要窒息了一样,走到一半,许柯瑾忽然开口问庄宗威,“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明明知道那是毒药,却亲手用在爸爸的身上,阿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庄宗威拉着许柯瑾的手,心里也充满了心疼和怜惜,以后,这就是他的妻子,会跟他荣辱与共,在一起生活到老,不管娶许柯瑾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他也确实是喜欢许柯瑾的。 这一点无需质疑,他喜欢许柯瑾的执着和坚持,也喜欢她的理智和坚强,也喜欢她的才气和温婉,这是陆雨蔓无法比拟的,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成为他的妻子。 “阿瑾,不要对自己这么苛刻,你只是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而已,许叔叔明白,我也会无条件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