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坐下来的空档,很快又来了两桌人,看来也是这里的常客,菜上桌之后,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庄沿行把筷子递给许柯瑾,“快尝尝,一般情况下可吃不到。” 许柯瑾对吃饭可没有那么大的排场,不吃大排档什么的,她接过筷子,夹起一筷子菜尝了尝,顿时眼前一亮,虽然都只是普通的家常菜,但是味道都十分好,要知道,家常菜想要让客人喜欢是最不容易的,谁都会做,这要是做不出特别的味道,谁会来吃啊。 “你再哪里找到的这种好地方?这一般可是不知道的?”许柯瑾笑问道。 庄沿行眼里难得地闪过几许沉重感,“张嫂是我一个哥们儿的妻子,那哥们儿前几年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虽然有一些赔偿,但张嫂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所以,她就出来开了这个小饭店。” 许柯瑾看向张嫂的眼神顿时也变的,这是一个很自立的女人,并且懂得用自己的力量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地,庄沿行这种家世的人,认识的不一定都是大富大贵的人,但若是哥们儿家里缺少什么,拿出个百八十万的,绝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张嫂却更加愿意用自己的双手来换取应得的劳动成果。 “我喜欢她,想要跟她做朋友!”许柯瑾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那可容易,想要跟她做朋友的人多了去,不过了,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等下我介绍你们认识就好!”庄沿行喝了一口酒。 许柯瑾也抿了一口酒,并不是什么好酒,喝进肚子里的时候很冲,许柯瑾却一连喝了好几杯,她的酒量原本还不错,可是也许是今天心情太差的原因,喝了几杯之后竟然就有些晕晕乎乎的了,许柯瑾咬着唇,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菜,突然开口问庄沿行:“阿行,你有没有很想要让亲人承认的时候?” 庄沿行意外地放下了筷子,见许柯瑾双眼迷离,眼里水汪汪的,就知道她喝多了,只是这个问题,却真是问道了庄沿行的心坎上去了,他仰头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下肚子里,沉吟片刻,低声道:“以前有过,特别想要被认可,想要被重视,后来就放弃了。” 也许没有放弃,但是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得到父母的关爱,于是,在成长的年纪,就不知不觉的认为,一个人就很好。 察觉到庄沿行脸上那落寞的神色,和眼里一闪而逝的黯然,许柯瑾忽然深深地发现,这个总是笑着面对大家的大男孩,远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洒脱和快意,在他的心里,也有无法触碰的伤,许柯瑾又要去拿酒,却被庄沿行给阻止了。 “你手上有伤,原本不该喝酒的?” 许柯瑾摇摇头,掰开庄沿行的手:“没事的,只是一点烫伤,我做好的应急处理,加上上好的烫伤药,三五天就会好的,今晚,我想要喝一点酒,你不要阻止我。” 庄沿行认真地看着许柯瑾,见她十分坚持,沉默片刻后,终于把手松开了,然后,他就看着许柯瑾一杯一杯的开始喝酒,她喝的很慢,每次喝的时候,都会先低头轻轻嗅一下,像是在品尝上好的葡萄酒一样,嗅完酒香,然后才一饮而尽,动作优雅,显示着她良好的教养,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却让她做的赏心悦目。 也许是因为被许柯瑾那压抑悲伤的气氛给感染了,庄沿行也多喝了两杯,却听许柯瑾忽然低低一笑,说道:“阿行,有时候我真的好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改变一点点的结果,是不是一切都会变的不一样了。” “也许吧,上帝赐予一个人荣誉财富的时候,总会相应的赐予人一些磨难和痛苦,但是,关上了一扇门的时候,难道不是也打开了一扇窗。”庄沿行发现,这还是许柯瑾第一次喊她阿行,以前她总是喊他全名,或者是庄二少,因为喝醉的,软糯糯的声音,多了几分撩人的意味, 许柯瑾因为这句话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二少,我跟你说,你这文艺风拽的真的好烂,每次我看到你送给我的玫瑰花上,写的那种似是而非的话的时候,我都好想笑。” “那我该怎么写?”庄沿行就问。 “这还不简单!”许柯瑾吃吃一笑:“你只要这样写一句,哪怕全世界都抛弃了你,我也会跟你在一起,有末世,我们就一起猖獗,我保证,每一个听到这话的女人都会爱上你的。” “那好,以后有机会我会这么跟你说的,到时候记得,千万不要爱上我。”庄沿行半开玩笑地说着,看了眼已经趴在桌子上的许柯瑾。 “你放心,庄二少是大家的,我一直都记得!”许柯瑾笑软趴趴地倒在桌子上,还在发笑,笑着笑着,声音却都已经变的,像是在哭泣一样。 “二少!”张嫂得空过来,见许柯瑾这状态,担忧地问道:“要不要我把她扶进里屋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来就好!”庄沿行将许柯瑾背在背上,一路朝长长的巷子外走去,走了几步,他遽然停下脚步,透过衬衫,有什么湿润的液体一点一点滑落下去,打湿的他的衣衫,庄沿行迟疑了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朝前走。 “纨绔先生,我是不是很丢脸,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居然哭鼻子了?”许柯瑾把脸埋在庄沿行宽大结实的背上,低声说道。 “是有点丢脸,不过你放心,在这个地方就你和我两个人,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你哭一会儿就好了,要是哭的时间太长,我就拍照留念,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笑话你。”庄沿行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都哭了,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你这样很过分的你知道吗?小心以后没有女孩子喜欢你。”喝醉酒的许柯瑾多了几分活泼,也多了几份女人该有的多愁善感的意味。 “关于这点你就放心吧,喜欢我的女人可以从一环排到六环尾,本少爷一向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类型,明白吗?”庄沿行终于走出了小巷子,他把醉晕晕的许柯瑾送进车里,还没有打开车门,许柯瑾却忽然开口了,透过浓浓的鼻音,说道:“阿行,我想我爸爸了,怎么办?我好难过,我好想好想他。” 庄沿行当然知道这个爸爸不是殷慕睿,殷家大少爷行踪神秘,他还没有见过了,所以,是想许家了吧,庄沿行终于打开了车门,把许柯瑾放在座位上,他故意气喘吁地说道:“你很重啊,该减肥了,另外,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不是已经过了想爸爸的年纪吗?又不是没有断奶。” “我就是要想,管你什么是?”喝醉酒了的许柯瑾也是不讲道理的。 “行行,你是大爷,我不跟你争。”庄沿行一踩油门,把车次发动起来,在路上走了一截儿,他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比较好,这个时候回去,显然是不合适的,笨女人喝的醉成这样,要是被殷老爷子看到了,本来她在殷家就难过,会更加不好过,至于带到庄家,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想来想去,庄沿行干脆就把许柯瑾带到了他在京郊的一处公寓里,这里临近梦湖,景色宜人,庄沿行一年中也有小半的时间是在这里消磨的,把许柯瑾放在床上,脱掉鞋袜,露出圆润小巧的脚趾来,这还是庄沿行第一次给女人脱鞋袜,他不禁摇摇头。 “这下真的是当女儿来宠了,本少爷这辈子就没有这么伺候过女人,也就宠了你一个,以后找到如意郎君,可别忘记了本少爷对你的好。” “爸爸……我很想你……爸爸,我真的好难受,为什么妈妈总是那样对我呢?那样的无视,那样的针对,真的让我好难过,爸爸!” 许柯瑾躺在床上,无意识的说着梦话,眼角不断有泪水落下来,庄沿行眼里快速的掠过惊讶之色,随后伸手为她拭去了脸上的泪。 笨女人在殷家一定是受了不小的委屈,不然的话,不会喝醉酒了就哭的稀里哗啦,他轻叹一声,伸手给许柯瑾把给子盖好,出了卧室的门才反应过来,这小公寓就一个卧室,而他把床让给了许柯瑾,纨绔先生傻眼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那今晚我睡在哪里?” 这一夜许柯瑾睡的很不安,不停的说梦话,梦里,不是梦到了许明鸿就是梦到了安若曦,可是他们都离她好远好远,她怎么也抓不住,清晨醒来的时候,许柯瑾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透过天边的微光,她朝四周看了眼,很陌生的地方,看样子也不像是酒店。 许柯瑾从床上站起来,伸手揉了揉脑袋,只觉得头疼欲裂,做为一个很有自制力的人,她一向不会让自己喝醉,以免失态闹出什么笑话来,但是今天,在庄沿行面前,她竟然喝了那么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