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骤然想起刚才那个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绯红色的少年，再低头看了看棉被，立马抬脚踢到地上。 连助兴的药都准备好了。 凌霄不得不想写个大写的服。 只是凌霄没有纠结太久，这些都还算小事，真正令她心烦的事情远远不止于此。 翌日，睡眠充足的凌霄起来，第一时间就是让宁公公把底下群臣们递上来的折子送到书房。 因为惦记着户部递上来那份的折子，凌霄草草用过早膳以后，就直接朝着书房方向过去了。 偌大的书房点燃淡淡提神的清香，汉白玉雕刻的屏风摆放在书案和书架之间，而书案上面则放着整齐的文房四宝，跟上次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如果将那堆数量庞大的竹简换成一份份真正折叠的折子，就更加完美了，凌霄心想。 凌霄坐在书案前，伸手翻了翻竹简。 “主子，户部送来的那份就放在最上面。”宁公公主动开口，自家主子这几天一直在念叨户部的折子，送上来以后当然要摆在第一的位置上。 凌霄抬眼看了宁公公一眼，顺口说了一句：“嗯，不错。” 闻言，宁公公脸上的表情流露出明显的大喜之色。 看着宁公公像是中了百万大奖的高兴表情，凌霄不由一阵失笑，打开那卷户部重新递交上来的竹简，还没来得及低下头看一眼…… 就听见书房外守门的小太监通报说是工部的主事辛子安大人来了。 凌霄眼前一亮，随手把户部的竹简搁在一边，“快让他进来。” 城主昨天亲自去工部找了主事之一的辛子安大人，这个消息一下子就传来了，对于辛子安的到来，自然没有人敢阻拦。 通报只是表面夫，所以辛子安一路畅通无阻走向书房。 在去见城主的路上，辛子安满怀异常激动的心情，他满脑子都在想怎么组织最好的语言跟凌霄陈述。 当辛子安还未走至书房前，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从书房内传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给他们三天时间重写，却是原封不动的递上来！还一字未改！好大的能耐！”凌霄握着手中的竹简猛拍书案，怒气冲天。 宁公公缩着头，“主子，您先消消气，消消气。一定是户部不小心弄错了，才把旧的折子呈了上来。” “弄错！”凌霄拿起另一份折子打开。 随即，又一连翻开好几份都是一同交上来的折子。 凌霄的怒气瞬间更盛，她等了整整三天，就给她看这个！ “弄错？所有人都没弄错，就他一个出了岔子！还是他以为我是睁眼瞎看不出来！根本就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我当时怎么说来着！只要有一句废话，就把那句废话刻在他坟头当墓碑！看样子，他是很喜欢这个提议！” 话音一落，凌霄她直接把手中的竹简狠狠扔了出去。 见鬼去吧！ 顿时，一声闷响传来。 紧接着，就听见外边小太监一惊一乍地声音：“辛大人，辛大人！您没事吧？！” 凌霄转头看向书房外面，只见辛子安跌坐在地上，一手捂住额头，一手拿着白花花的……宣纸！ 嚯！真的被他折腾出来了！ 凌霄赶紧迎了出去，伸出手扶起辛子安。 见到辛子安额头上明显的淤青，似乎隐隐还有血痕，凌霄有些心虚，火气降了下来，她下意识摸了摸，“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辛子安被重重砸得有点晕头转向，站起身以后还感觉一阵轻微的晕眩。 听见凌霄的话，辛子安冷不丁地瞬间清醒过来，忽略心底涌起的一抹讶然，恭敬地拱拱手：“城主，下官不碍事。” 就冲凌霄刚才的情况，辛子安当然不会相信她真的只是手滑。 手滑都可以这样，要是不手滑呢…… 城主就是城主！ “没事就好。”凌霄拍了拍辛子安肩膀，没事就行了。 虽然看上去挺严重的，但是当事人都说没事，凌霄又不是大夫，也就不多问什么。 辛子安想了下，毕恭毕敬地开口：“城主要是有要事，下官可以改日……” “那都是小事。”凌霄不以为然地挥了下手，云巅城的财政横竖肯定是赤字，她想要的是具体数额罢了。 相比心里有数的财政情况，凌霄更关心交代辛子安办的事情，但她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宁公公，把户部那份折子送回去，这次只给他一天的时间，爱写不写，不写拉倒！他这个户部尚书干脆也别当了！” 这么大的一只米虫，她凌霄可没事养着。 城主的话向来都是言出必行，户部尚书肖元铭这次真的是要倒大霉了。 更何况，凌霄昨天出行一趟，无意了解到云巅城的衰败落后，已经积压了一整天的怒火。 户部尚书偏偏在这个时候撞在枪口上，他要是不倒大霉，那谁倒大霉去！ 宁公公眼观鼻鼻观心，临走前却偷偷瞄了辛子安一看。 没想到这位辛子安辛大人其貌不扬，竟然能让自家主子盛怒的时候，好言相对。 这份特殊的天大殊荣，还在这么多年来独有的头一个！ 看来以后，一定要对这位辛大人客气一点，宁公公心想。 而辛子安只是诧异城主的态度……太！诡！异！ 虽然辛子安隐隐感觉城主只是脾性差了点，并没有像传闻中那般嗜杀成性。 凌霄眼睛不离辛子安手中洁白胜雪的宣纸，“我交代你办的事办妥了？” “……”辛子安嘴角抽搐了几下。 要不是顾及凌霄的城主身份，辛子安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想笑。 “是，微臣不辱使命。”辛子安深吸一口气，将宣纸双手奉上，心潮澎湃。 凌霄低头看了眼辛子安拿在手中微微颤抖的宣纸，再抬头看了看激动得脸色泛红的辛子安，随手接过洁白如雪的宣纸，心情陡然变得愉悦不少，难得起了几分调侃的心思说：“这点成就还能让你激动成这样？这可不行，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要好好锻炼。” 心理承受能力？那是什么。 初次听到这个新鲜词，辛子安忍不住想问，但是看见凌霄已经在验收这些天以来的成果，辛子安只好默默在心里记了下来，等着什么时候城主心情不错的时候，再问也不迟。 凌霄认真验收辛子安送过来的整整一叠宣纸，伸手摸了摸纸张，有些不满意：“纸张太厚，应该是荡起纸浆进入抄纸帘的时候手法没调控好，下次轻荡试试，尽量不要用力。” “是，城主。”亲眼目睹宣纸制造出来的整个过程，无论凌霄说什么，辛子安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在整个过程中有遇到什么困难吗？”凌霄很和气地主动开口。 凌霄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缺陷在什么地方，她擅长考古的理论知识，却未必能更好的应用到实际生活中。 所以，凌霄认为自己缺少人才。 还是执行力和动手能力都很强的人才。 而辛子安他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理解并将她说的理论一一呈现出来，凌霄自然会不自觉地高看他两眼。 坐拥那么广阔疆域的云巅城城主，凌霄不认为自己会缺人，可她却的是人才。 其中，辛子安是一个。 凌霄心道：看来云巅城的官员里面还是有几个能堪重用的。 凌霄有什么样的想法，辛子安一概不知，他刚才还见到城主大发雷霆，此时却对他过于友好的态度，只会让他感觉背脊窜上一股凉飕飕的气流。 只不过，造纸术实在太重要了，辛子安只好放下对凌霄的成见，虚心求教。 毕竟城主说过上面记载着造纸术的书册她已经烧掉了。 想到这里，辛子安不禁感到一阵可惜。 …… 另一边，宁公公带着七八个小太监，直闯户部尚书的肖府。 肖府的管家哪里敢阻拦，云都上下有谁不知道宁公公一旦离开城主身边，一准是奉了城主的命。 要不然，当真不知道这宁公公，还有谁可以使得动。 再者，胆敢公然反抗城主的人，只有两个下场。 第一个是还没出生，第二个则是已经死了。 管家一看见宁公公带着人来势汹汹，就知道坏了！ 虽然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准没错！ 管家擦擦满头的大汗，二话不说，扬起热情的笑容就迎了上去。 “宁公公，您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们大人府上？来找我们家大人吗，那真不凑巧，我们大人他啊……” “行了！杂家可不管你们家尚书大人上哪儿快活去了，不感兴趣。”惹凌霄不快的人，宁公公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直接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上拿起被凌霄砸得七零八落的竹简，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十分嫌弃的丢进管家怀里。 接着，宁公公尖起嗓子，意味深长地出言讽刺：“你们尚书大人一定不知道自己长有几个脑袋和几个胆子，城主说过谁要是写一句废话，就把那些废话刻在墓碑上面，尚书大人他一个人的墓碑太小，恐怕不够位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