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写一份? 什么东西重写一份? 肖元铭一脸疑惑,接过宁公公手上的竹简,打开一看。 哟呵!这不是他前几天才递上去的折子吗,怎么又回到他手上了? 还重写一份,大字不识几个的城主还会打回来要求重写? 问题是她看得懂吗,就知道胡乱折腾! 肖元铭内心一阵鄙夷,但是碍于凌霄积威已久,他也就只能在心里痛骂一顿偷偷解气。 “城主她还有说什么吗?”肖元铭心中极为不痛快,顺口说了一句。 宁公公习惯性地甩了一下洁白如雪的拂尘,慢悠悠道:“城主说了,只要重点,通俗易懂的那种!” 这话既出,肖元铭等人顿时愣住了,城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又是怎么一个情况? 究竟是他们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宁公公传错了话! 竟然提出折子只要重点,还要通俗易懂? “这是城主她的意思?”一开始表现沉稳的齐老将军都忍不住出声问道。 “齐老将军您这是哪儿的话,老奴替主子传话可从来没有误传的时候。”宁公公极为不满地看了齐老将军一眼。 宁公公身为云巅城城主最忠实的奴仆,最见不得有人质疑他对主子的忠诚和办事能力。 没有误传。 那就奇了怪了! 城主她不是前脚才让工部的主事辛子安派人挖山塘,截竹子,再往里面灌水吗。 这样的命令横看竖看都是城主想出了什么杀人的新把戏。 怎么到了这里,勒令重新写一份折子递上去。 不能说城主做的不对,而是……这根本不像是城主会做的事情! 而且,这样的话像是整天不着调的城主会说的? 齐老将军张了张嘴巴,从拿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城主那一刻起,就准备了无数腹稿。 ……结果,一个字也用不上。 想指责吧,人家城主啥也还没干。 想谏言吧,城主竟然自己先提起了折子。 最重要的还是,连城主的面还没见着! 想再多又有什么用! 齐老将军脸色变了变,一时猜不透城主的心思。 这时,宁公公淡淡扫了一眼神情气愤的肖元铭,继续说:“城主还说了,谁要是敢写一句废话,就把那句废话刻在他的墓碑上!” 阴森森,充满血腥的话。 像是城主一贯的作风。 听的人顿时心头一颤,随即更加疑惑了。 画风是没错,但是这话里面的意思……怎么就感觉令人匪夷所思呢。 还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来,宁公公望了他们一眼,出声说:“齐老将军,昭武校尉,要是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一定要面见了城主才能说的话,两位大人还是先行请回,跟肖大人一样写好折子递上来就可以了。老奴还要挨个给其他大臣送折子,就不在这耽搁了。” 宁公公没空寒暄,他还得忙着亲自把打回去的折子送上门去,将凌霄的话一一带到。 看着宁公公渐渐走远,而身后还跟了两个抱着不少数量竹简的小太监。 “齐老将军,这可怎么办?我们还没见着城主呢。”肖元铭十分不屑地瞪了眼宁公公离去的背影,扭过头神色间有些焦虑。 齐老将军收回目光,沉默了片刻,略显苍老却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我们回去吧。” 回去?肖元铭陡然一愣,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急道:“齐老将军,您可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我们还没有面见城主,怎么能轻易就打退堂……” “回去写折子。”齐老将军突然出声打断肖元铭的话,不慌不忙说:“走吧!先回去写份折子再来。” 他们也不能听风就是雨。 再者,他们就算见到城主,说了城主会听? 又不是没有血淋淋的例子再先。 何况,写折子这件事情合情合理,本来就有这样的一个规矩,只是城主从来没有看过一眼递上去的折子。 虽然不知道今天城主怎么突然主动提了起来,作为臣子的就不应该打击这种积极性。 目前来看,横竖是好事。 “是!”昭武校尉原本就是齐老将军手底下出身的兵,一向以齐老将军唯命是从,所以答应的飞快,完全不用思考。 还没想好的肖元铭:“……” 肖元铭默默把反对的话咽了下去,不过既然他们之中最德高望重的齐老将军已经开口这么说,他再反对也没什么用。 告辞齐老将军和昭武校尉之后,肖元铭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折子,又抬头朝城主府的方向望了眼,立即嗤笑一声,十分不以为然。 重写?呸! 他递上去这么多折子,城主她看过其中哪一份? 来一出打回来重写,不知道还以为城主突然变得勤政了! 这话说出去,连鬼都不信! 还想让他重写,做梦去吧! 更何况,城主那个大草包,她会去看吗!她能看得懂吗! 根本就是个笑话! 肖元铭十分冷傲的心想。 然后,肖元铭他随手把手中折子交给自己府中的管家,毫不在意地吩咐一句:“过两天送到城主府。” …… 跟肖元铭一样,大多数官员从宁公公手上接过被打回来的折子,一个个不以为然,城主又想搞哪一出? 但是有凌霄那一句‘谁要是敢写一句废话,就把那句废话刻在他的墓碑上!’,所有官员不自觉的颤了下身体。 别的事情城主可能不在行,可提起这杀人那是言出必行! 没有人会把城主的这句话不当回事,登时一个个急得满头大汗。 他们当中不缺买官上任的,实际上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 要知道城主八百年都不上一次早朝,一年到头既见不到城主,还有个响亮的名头,走出去也显得风光许多。 一时间,收到打回来折子的官员家中一片鸡飞狗跳,花大价钱请人捉刀的多不胜数。 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城主满意! 一旦城主不满意,他们一个个都会送命! 当所有人都因为城主一句话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凌霄正足不出户在卧房里拆解木手镯和木雕。 凌霄重点研究的是木雕,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拆下来,再机油耐心的组装回去。 “有点意思。”等到凌霄玩够了,她随手把木雕放在一边,伸了个懒腰,低头拍了拍掉落在衣服上的木屑。 宁公公见凌霄忙完,连忙让人端上美味的膳食。 凌霄吃了几口饭,突然想起城主府内的大小事务,她都是交由宁公公处理。 所以,凌月蓉想尽办法也没捞到多余的油水,才把目光放在外面官员和周边小国的身上。 “我有多少银子?”凌霄问的很自然,她知道云巅城还没有银票,所有的买卖交易都需要通过金银铜这三样。 而且,凌霄问得是自己的钱,各地上缴的税收是另一码事。 “主子,有两千三百四十六两银子。”宁公公回答的没有半点含糊。 但凡关于凌霄的事情,宁公公都可以事无巨细的一一说出来。 这一笔钱对寻常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 然而,对于一个疆域之主的凌霄而言,未免太寒掺。 凌霄咽下一口饭,没有在意,她就随口一问,毕竟原身也不是个贪财之人。 相比起自己那一点钱,凌霄更关心的是云巅城每年税收多少,实际收上来多少银子,而现在国库又还剩多少银子。 这笔银子又够不够支撑她想做的事情。 凌霄想了下,特地叮嘱:“户部尚书的折子递上来以后,第一时间交给我。” “主子,用过膳以后,要不要出去走走?”宁公公担心整整两天闷在房里摆弄木雕的主子闷坏了,见凌霄此时心情不差,赶紧提了出来。 这么一说,凌霄也来了几分心思,她摸了摸下巴:“行,你换一套衣服,跟我到城外转转。” 宁公公这一身太监服实在太打眼,就跟一个明晃晃的移动靶子一样,万一出去转一圈撞上一堆杀手那还怎么搞。 碧空万里,没有一片云朵,整个天色显得十分透色澄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日头有些炙热。 凌霄为了贪图方便,特地让宁公公找来一身男装换上,玉冠束发,一袭恰当合身的纯黑衣袍,衣摆用银线勾勒大片繁复的云纹,随着摆动的角度彰显一片浮华。 凌霄本是生得眉目精致,肤色犹如凝脂美玉,尤其是好看的柳眉下那一双漆黑如墨玉的眼眸,乌黑略显潮湿的瞳仁潋滟着清冷,竟是再难让人移开目光。 乍一看之下,一身男装打扮的凌霄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仿佛她天生就应该是男子一般。 云都相当于云巅城的首都,自然是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座城池。 所以,从云都到城外需要一段很长的距离,凌霄正坐在整个空间都散发着闷热的马车内,心里一阵烦躁。 她就不应该选在午饭过后这个点出门,又不是现代可以坐在开着空调的轿车里自驾游,简直是在受罪。 “城主。” 凌霄正想着要不要打道回府,耳边便传来一声细弱蚊蝇的声音,估计猫叫都比这大声。 听见有人喊她,凌霄转过头望向一同坐在马车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