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场好戏,继夫人连忙起身打着圆场,尴尬道:“刚刚我家觅儿见金簪精致,便想为她姐姐带上,却不知常世子对这金簪也是甚为喜爱,以至于世子发落金簪,倒是造成这一误会来。” 继夫人果真是反应迅速而且好口舌,在温觅还惊慌失措时,她早已反应过来,对于刚刚所发生的事,不但囫囵带过,还反咬常玄理一口,更是赞美了温觅对姐姐的尊敬爱护之情。 “哦?温二小姐果真是善良孝顺,自己的父亲躺在地上还不省人事,温二小姐倒是有心思给大小姐带发簪了。” 常玄理眼皮都不挑,半带嘲讽的回应道,与继夫人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回想起走进来时看到的画面,常玄理简直有种快要杀人的气愤。若是他刚刚再晚来一刻,只一刻,他都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此时又见到继夫人这副嘴脸,常玄理怎么肯轻易放过她们! “这……这是因为温幸在救她父亲,觅儿心疼姐姐,所以才……” “哦~是心疼到再背后出手吗?” 常玄理那双妖娆魅惑的眸子里,带着分明的嘲讽,而语气里隐藏的杀意却是继夫人听不出来的。 “常世子!话可不能乱说,你怎么可以挑拨我温家女儿的姐妹之情?” 继夫人怒喝一声,心中却是懊悔至极,完全被常玄理给绕了进去,说温幸谋害亲父,温觅出手阻拦,这是多好的借口,却在常玄理的紧紧相逼之下生生让自己说了反意,堵住了自己的嘴。 哪怕心里后悔得快要咬掉自己的舌头,继夫人也绝不允许自己在常玄理面前失态,以免温觅受到牵连。 而继夫人的一声怒喝,却是点燃了常玄理压抑着的怒火。他冷冷抬头,嘴角的笑更加魅惑妖娆,而眼神里却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温夫人。”常玄理微微一笑,道: “你是觉得本世子瞎呢,还是认为本世子蠢呢?挑拨温家姐妹?我闲着吗?难道说你觉得我看上了这如花似玉的温二小姐,想要和番邦王子竞争? 啧啧啧,你这是要挑拨我侯府与番邦王子的关系,还是要挑拨我天朝和番邦的关系?” 常玄理吊儿郎当的模样,却是字字珠玑狠辣,说得继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半晌才讷讷道: “世子爷误会了,我并无此意。不知世子爷突然来到温府所谓何事?” 继夫人知道自己不该挑战这吊儿郎当却心高气傲的多情公子,故而一时便转了矛头,只要常玄理一走,在温常安面前,说白说黑那不还是在她的掌握之中? “我来干什么?我来……”温常安笑了笑,拉长了语气,看着继夫人的脖子,眼中杀机顿现。 继夫人被他那目光盯着,觉得后背都要发凉,她心中暗自悔恨,为何要得罪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们。常玄理那眼神实在摄人,继夫人好半晌才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道: “世子爷……” “常世子你慢些……你怎么跑这么快,老夫这把老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屋外传来了一老叟的叫唤声,旁边跟着的温府的家奴一直追着喊道: “您别闯,我先给您去禀报呀!” “你别拦着我,常家小子都进去了……” 两人吵吵闹闹拉开了几人的注意力,只见一家奴跟着一老者走进门来。 “沈御医……”见到那老者,继夫人便认了出来。而家奴看到继夫人在,忙跪下道: “夫人,小的拦不住,他硬闯进来……” “没事,你先退下吧……”继夫人端着身子,满脸柔和道。继夫人的温和让家奴放下心来,一磕头看过去,却见温常安还躺在地上,家奴不禁脸色一变,大声道: “老爷!老爷您怎么啦?” 家奴的这声老爷,才终于把继夫人的心思引到温常安身上。温常安现在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而继夫人竟然把他忘之脑后了。 继夫人在常玄理看笑话的眼神里忙转过身子,低下头一看,只见温幸一直垂着头跪坐在地上,为温常安做着心脏按压,乌丝垂至脸庞前,已是沾满了汗水。 继夫人转过头去看温觅,只见她躲在自己身后,还被常玄理的目光震慑得慌乱不堪。 废物!继夫人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声,忙蹲下身子,去查看温常安的状况,还顺手抓住了温觅,温觅也在半跌半撞间跪坐在温常安身边。 “常世子,温府有家事,还请您回避一下。”继夫人立马赶人,生怕这目击者将刚刚的一幕告知温常安。 “爹爹!”常玄理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温幸娇喝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惊喜。抬眼望去,果然,温常安脸色已经缓和过来了,眼睛缓缓睁开,像是要恢复意识。 “爹!爹爹!您没事吧?沈御医,沈御医!请您快过来帮我看看我爹的状况!” 温幸转过头来向着沈御医求助,苍白的小脸上布满汗渍,满脸着急。医者遇到病人,自是不会推脱,沈御医跨步便走上前去。 “沈御医,请您看看我家老爷吧!当真是吓死我了!” 继夫人连哭带喊的对着沈御医哀求着,见沈御医过来,她侧身一让,腾出位置给沈御医,却是将温幸挤到了一边。 “无事。温大人只是急火攻心,才导致昏厥,好在抢救及时,只要好好休息,少动肝火,便不会有什么事了。” 沈御医把完脉后,凝着眸子说道。温常安此时也恢复了清明,朝着沈御医点头致谢道: “多谢沈老御医了。” “是呀,若不是您出手帮忙,我和觅儿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继夫人说着,又是垂下泪来,拿着帕子擦着泪水,梨花带雨,风韵犹存。 “我没事,别担心了。”温常安柔声劝慰着,看到自己夫人的动情,他很感动。 “爹爹,女儿扶您起来。”温觅也趁机开口,好一副孝顺乖巧的模样。 温觅和继夫人扶着温常安做上了木椅,温幸站在一旁静默无声,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常玄理走上前,更靠近温幸一点,却不做声,只在无形中给予她关怀。感受到常玄理眼中的关切,温幸心中微微一暖,朝着常玄理感激的点了点头。 “老爷,您别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那心疼的不还是妾身?” 继夫人为温常安按着摩,嘴里不停的消念道。却又是在提醒温常安,他是被温幸给气倒的。 果然,温常安脸色又是一冷,看向大厅中站立着的温幸,便是拿起手边的杯盏砸了过去,碎片残渣溅了温幸满身。 “你这逆女,你还杵在这里干嘛?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给我滚去祠堂罚跪!” 温常安终于是不敢再叫温幸滚出温府了,但心中的怒火却还是放不下,故而又罚温幸去跪祠堂,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啧啧啧,温大人这处置有失公允呀。” 常玄理那狐狸般的笑又挂在了脸上,手中那把折扇亦不知是何时被他拾起,摇在胸前,风流倜傥,俊朗无双。 “常世子,这是温家的家事,还望您……” 一见常玄理开腔,继夫人瞬间就急了,忙阻止他。而温常安此时也终于发现还有个常玄理在一旁看戏,他伸手阻止了继夫人的话,沉下脸来,道: “常世子此言何意?” “温大人可知,刚刚是谁救了你?”听到温常安的问话,常玄理一脸的惊诧,夸张至极。 “这……自然是沈御医!”不解常玄理之意,温常安看到了沈御医站在一旁,便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非也,非也!”常玄理折扇一收,指向了温幸,道:“温大人,救您一命的可是您的宝贝女儿。” “不错,若非温大小姐抢救及时,措施精准,否则,老夫感到时面对温大人的急症,定也会慌乱一阵。” 沈御医捊着胡子解释道,他身为宫中老御医,品德高尚,德高望重,对待这种事情自是不会撒谎的。 “你说……幸儿?” 温常安一脸怀疑,转过头看向温幸,只见温幸低着头,不言不语,身子却是微微颤抖,身上压抑着的悲伤与委屈,仿佛一瞬间便要倾泻而出,将温常安倾覆。 “幸儿……怎么会医术?”温常安不解。 “老爷……小姐心里苦啊……”沉香跪下双膝,泪流满面道: “之前老爷有过一次病症,小姐便苦读医书,想要为老爷分忧。哪怕刚刚夫人和二小姐只顾着说话,完全忘却了躺在地上的老爷,小姐也不曾多言,一直为老爷做着心脏挤压复苏,还好,还好上天眷顾,让小姐救回了老爷,不然小姐恐怕自己也……” 沉香的一番哭诉衷肠,将继夫人和温觅的嘴脸点出,还借此提高了温幸,让站在一边的常玄理也不由得暗道一声,妙极。 “你这贱丫头,你胡说什么!爹爹分明是被姐姐气坏的,你怎么倒反咬起我和娘亲来,还有没有主仆尊卑之分!来人,将这贱丫头给我拖下去,发卖进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