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多谢夫人帮忙传送了。”严空濛眸光微闪,款款行礼道。 “对了,温夫人,听觅儿妹妹说,昨日她与表妹有所争执,故而出府散心。不知,表妹如今情形如何?” 这话便是严空濛的托词了,温幸在府内不受宠,而温觅嚣张跋扈,这本便不是秘密。而温觅逃出府,温幸竟还请了常世子和宫中的老御医看病,定然不会这么简单。她还要通过温幸查清楚迦叶大师的行踪,又怎么能不对温幸上心? 听到了严空濛的问话,而温觅也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继夫人心中稍一较量,便顿时眼眶一红,深深逼出几滴眼泪来,语气里尽是遗憾和悲伤: “我可怜的幸姐儿,从小母亲便去世了,我辛辛苦苦兢兢业业照顾她长大,怎么忍心看她在如花似玉的年纪里,便生生毁了容貌,这一辈子都难以修复呢……” 继夫人哭得悲痛欲绝,梨花带雨里风姿无限,而此时的两人却都被她话里的信息吓了一跳,无暇顾及她的风韵。 “什么?!”温觅怪叫起来,随即便是哈哈大笑起来,美艳的眸子里尽是狠辣: “温幸毁容了?那小毁容了?!活该,真是活该!” 毁容了?严空濛轻轻咀嚼着这几个字,心头划过一丝异样,仿佛难以置信。看着继夫人难过的眸子里难以掩饰的欣喜,又不得不相信这件事情。 毁容了也好。严空濛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却让人看不清切。哪个女子不重视自己的容貌?迦叶大师医术高明,也许温幸便会借此机会去向他求助,那倒也方便自己。 严空濛眸中浮现出一缕不可置信的忧伤,脸上哀婉凄绝,满是难过,伸出柔荑素手轻掩住唇,摇了摇头不可置信道: “怎么会……表妹……可怜的表妹……” 光是严空濛的这副模样,都美得让人窒息,而坏人对坏人,心中更是敏感。继夫人明显便看出来严空濛的悲伤不达眼底,却依旧陪她做戏,来表示自己与温幸是多么深厚的感情。 看得温觅一阵白眼,温觅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发言,除了刚刚太过惊喜而失态后,温觅的态度尽是不同以往的低调。而此时的继夫人却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 将继夫人和温觅送至门外,温觅还紧紧拉住严空濛,舍不得离开。两人似是极深的感情。继夫人草草告别便拉着温觅进了软轿。 “娘,你干嘛这么着急?”温觅嘟了嘟嘴,不满道。 “她可是严家人!你和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亲近,你要如何跟你爹交待!” 继夫人含羞带怒看着她,温觅笑了笑,道: “娘,你放心,严姐姐说了她会护着我的。而且严姐姐也说了,只要我回去和爹爹好好认个错,他不会怪我的。” “你怎么知道你爹不会怪你,你将温幸那小毁了容,你父亲正在气头上呢。” 见如今的温觅说起话来竟是头头是道,继夫人开口试探道。温觅满脸镇定道: “她不是还没死吗?她死了还有点棘手,她没死,那又怕什么?我可是番邦王子点名要的王妃,爹爹不敢太过分的。况且,刚刚严姐姐不是给了一瓶‘冰肌乳’?便宜她了!” 说着,温觅拿出手中的白玉瓶子,打开瓶盖,里面便是芬芳馥郁,四溢开来。 “哇……这可真是个宝贝!”温觅抬起自己的手臂,因为昨日躲避追寻时跌了一跤,留下伤疤,温觅拿起那冰肌乳,便滴了一滴在肌肤上,顿时冰凉入骨,疼痛全无。 看着温觅手上的伤,继夫人满眼心疼,道: “要不这冰肌乳,你便自己留着吧……” 温觅摇了摇头,冷静道:“‘冰肌乳’可是难得之宝,千金难求。我要用这个来表态,降下父亲对我的怒火,也要用这个来表态,提起父亲对温幸的怒火。” 如此千金难得之宝,严空濛直接给了温幸,如果说温幸与严家素无往来,温常安是绝对不会相信的。那么,只要温常安对温幸不满了,而“冰肌乳”又让温幸容颜如初了,那么,指不定去和亲的,都会是她温幸。 温觅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面上笑容浮动,幽深可怖。 “觅儿你……”继夫人双眼紧紧盯着温觅,一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娘亲,我说的不对吗?”温觅面带疑惑的看着继夫人。 “觅儿……你怎么突然……突然像是变了个人?变得胸有城府了?”听着温觅的算计,若不是亲眼看着温觅,继夫人恐怕会以为这不是自己的女儿。 “噗嗤……”温觅娇笑出声,掩着唇笑得花枝乱颤。好半晌,温觅才道: “娘亲,我吃的亏还不够多吗?昨夜与严姐姐秉烛夜谈我才知道,有时候,情绪要表现在心里,而算计要隐藏在笑里。” “严姐姐倒是教会了我许多,之前每次吃亏,都是我太鲁莽了,才让温幸那小有机可乘,现在不会了,我要把她欠我的都讨回来!” 温觅眼中满是狰狞,脸上扭曲一片,却是让继夫人放下心来,继夫人终于笑了起来,一脸轻松,开怀道: “觅儿,我的宝贝女儿,你终于长大了……” 软轿抬回了温府大门,温觅先行下轿之后,便伸出手扶着继夫人下来,好一派孝顺儿女之态,让府内了解温觅本性的人,都不由得吃惊。 而温觅自然是不会去管这些眼光的,早在她下轿之前,便有人去向温常安禀报,此时恐怕温常安已经在大厅里等着自己了。 虽然说在严空濛那里学到了一些知识,可是毕竟是自己仰慕畏惧了十几年的父亲,一想到温常安生气时那严肃的脸和冷峻的眼神,温觅心就不由得有一些发凉,连着步伐都没有了开始那么坚定。 “觅儿,别怕,由娘在。”一直握着温觅的手,她掌心的汗渍是因为担心,这一点继夫人是心知肚明的,她柔声劝慰着温觅,缓解她的紧张和不安。 温觅点了点头,继夫人见状,再朝着温觅一使眼色,玉盒里的金簪和冰肌乳,像是温觅的定心丸,她一敛焦态,抬步走了进去。 温常安和温觅都已等候在了大厅内,温觅一直陪伴着温常安,说着女儿家的体己话开解着温常安,俨然一副乖巧女儿大度姐姐的风范,让温常安时不时开怀大笑出声。 而温觅搀扶着继夫人远远走来,便听到了温常安的笑声,温觅抓紧继夫人的手,气愤得身子都要颤抖起来。 继夫人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松开她的手,便径直走了进去。 继夫人的出现,让温常安顿时脸色一冷,笑声戛然而止,冷冷瞥过眼。继夫人也顾不得尴尬,走上前去,端端行了一礼,道: “老爷,觅姐儿回来了,她心中愧疚万分,自觉无颜而对她最尊敬的爹爹,故而一步一叩首,请求您的宽恕。” 苦肉计。温幸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嘲讽至极。 继夫人的这句话将温觅这孝顺女儿对父亲的心展现得淋漓尽致,却丝毫没有提及温幸,更别说对她的愧疚之意了。 果然,继夫人一说温觅一步一叩,温常安顿时就变色了,那个骄纵高傲的女儿,会做这种事?温常安满脸的不可置信,瞬间将对温幸的关切丢之脑后。 门外,温觅的身影渐渐清晰,一身素材衣裙为整张艳丽的脸增添几抹清秀,眼神里满是愧疚之意,每行一布,跪下去,再对着温常安诚心一拜,再前一步。 短短的几步距离,生生让她走了许久,才终于到了温常安身前。温常安的脸上诧异尽显,温觅盈盈一拜,便是泪眼婆娑,道: “女儿不肖,让爹爹担心了,女儿给爹爹请罪。”说着,又是磕头一拜,砸在地上重重可闻。 温常安忙一把扶住温觅,毕竟是自己娇宠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从来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如今看她这副模样,额头也被撞得通红,温常安心中紧紧揪住,怒气尽散,只剩下那怜惜与心疼。 “快起来吧,你这傻丫头,在外面受苦了吧,你看你,都瘦了一圈了。” 温常安慈父的心尽显出来,语气里满是关切和担忧。温觅趁机便扑进他的怀里,一副小女儿家的心态,哭诉道: “爹爹,女儿好想你,女儿再也不要离开爹爹了。”说得又是情真意切,让温常安不禁老泪纵横。 这便没事了?一旁的沉香满脸的怒气与不甘,为着自己小姐抱不平。温幸只一个眼色,便堵住了沉香的嘴。 呵呵。温幸勾起唇角,一脸冷笑。温觅只这么一个苦肉计,便完全的吃死了温常安,便是连伤害嫡姐,逃离家门这样的大事,也就这么一笔揭过了。 温幸冷眼的看着这一幕,不言不语。温觅向来头脑简单,又十分莽撞,今日怎的这般伶俐?温幸一凝眸,看向继夫人,只见继夫人正看着温觅额头上的红迹,心疼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