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幸眸子里清亮至极,她笑了笑,道:“继夫人现在还沉浸在温觅平安的喜悦里,草草对我出手,已让我全部反击。刚刚我和继夫人交手,父亲全看在眼里,若是继夫人再蠢到拿这件事做借口,那自然有她好看。” 暗夜微凉,星光点点朦胧闪烁,迷雾中温幸和严空濛无形之中的交锋,转眼即逝。 翌日清晨,天微蒙蒙亮,温府里便是一片闹腾。 “老爷,便让幸姐儿随妾身去吧,觅儿也定然想念她的姐姐,要向幸姐儿道歉。” 隔老远便听到了继夫人娇媚的声音,经过一夜的销魂,温常安早便怒火不再了,不过继夫人又扯上了温幸,温常安便不由得眉头一皱,拿不定主意。 “爹爹,继夫人。”温幸一进书房便是行礼问安,对继夫人之前的话视若无睹。 突然见到温幸进来,温常安有种莫名的心虚感,他咳嗽一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走上前扶起温幸,却看到她额头上包裹着的白纱,不由得心头一拧,这疤痕……可是再难以去掉了…… 看到温常安看着自己的额头,眼里尽是惋惜与心痛,温幸温婉一笑,摇了摇头,安慰道: “爹爹放心,幸儿已经不疼了,让继夫人去将妹妹接回来吧,幸儿不怪妹妹,爹爹也不要责怪妹妹,让她安心回家。” 温幸的话又给温常安提了个重重地醒!温觅是毁了温幸容颜的罪魁祸首,况且,温觅是畏罪潜逃才离开温府的,而他居然在继夫人的迷魂汤下潜意识认为温觅是被温幸逼出去的,温常安顿时便有了被愚弄的感觉。 继夫人见势不好,忙上前来欲要开口解释,温幸及时开口,打断了她的插话, “对了,爹爹,您们这是要去接妹妹了吗?” “是呀,幸姐儿,你和我一道去吧,觅姐儿看到你,也会开心的。”继夫人赶忙应下来,不管温常安是否满意,她总得把温幸带出去见严家人,以后才好利用这层关系下手。 继夫人算盘打得如意至极,但温幸又怎可如她的愿?想到严空濛那似笑非笑的眸子里尽是算计,温幸心中一拧。此时去见严空濛,必定惹上一身麻烦。 “可是……”温幸缓缓伸出手,覆上额头,明亮澄净的眸子里氤氲出了蒙蒙水雾,却又倔强的不肯落泪,看向温常安第一次显露出她心中的痛意, “爹爹,女儿这副模样,还要怎么出去见人……” 抑扬顿挫的语调,哀绝凄婉的声音,摇摇欲坠的身姿,将温常安心底的那一丝父爱完全勾勒了出来。 他也不由得红了眼,“好,幸儿不想去,那便不去吧。你放心,爹爹会给你治好伤口的……” 看着眼前父女情深的场景,继夫人恨的连手帕都要绞烂,她不会再不识趣的强行让温幸前去了,只得打碎牙齿和血吞,将不甘与愤懑生生咽了下去,强颜欢笑道: “那老爷,幸姐儿,我便先过去了,想必觅姐儿也知错了,小孩子家家的,离开一个晚上了,定是很想念老爷。” “是啊,妹妹头一回离家,肯定不习惯,和亲之日就快到了,她肯定想多陪陪父亲。” 温幸款款补刀,继夫人脸色又是一白,果然,只见温常安冷哼一声,毫无怜惜之意: “都是要成亲的人了,哪里还是小孩子?她肩上承担的可是两国的邦交,任性妄为,丢尽我的老脸!” 继夫人终究是在不甘而含恨的情绪下前往严府,和亲!毁容!继夫人怎么想都觉得这像是个圈套,温幸,你不想和亲是吧,那你就这辈子也别想嫁人了! 继夫人眼中冽冽冷光闪过,软轿在一摇一晃之下去往严府。 严家小姐,温幸,还有她的觅儿,这三个人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继夫人紧皱着眉头,心中思绪万千。 严府与温府并不在一条主街上,故而温府的轿子穿过了两条街道来到东街口,闹市之中远远可观得一府邸,磅礴富贵,气势恢宏。 门前高挂着的牌匾上写着几个眉飞色舞的大字:靖国将军府,这乃是皇上亲笔题书,严家门楣光耀百年,到如今更是风头大盛,手握重兵,却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深得皇上信任。 继夫人来到严府门前,也是着实一仄舌,虽然温常安乃一品大员之贵,但要比起严家百年传承来,着实是难以较量,也难怪温幸的母亲嫁给温常安时,严家人会那般气愤羞恼了。 继夫人摇了摇头,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了严府大门。出乎意料的,严家人竟然允许温府的人进入严府,而且是由掌上明珠严空濛亲自迎接。 “温夫人。”严空濛远远便走过来,便行了晚辈礼,神色恬静,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举手投足尽是高雅端贵,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继夫人不由得一愣,如此美人,良姝恭倾,令人侧目,好感油然而生。 “严大小姐。”仅一眼,继夫人便猜出了来者的身份,打了声招呼。正欲开门见山,却见严空濛先朝着自己笑了起来,声音清脆悦耳,道: “想必温夫人定是为温觅妹妹而来吧,让温夫人担忧了,空濛甚是愧疚,请夫人府内饮茶一叙以表歉意。” 说罢,严空濛偏过头去,朝着身边的丫鬟和颜悦色的吩咐道: “小琪,去将温妹妹请至大厅。” 丫鬟应声而退,继夫人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只得跟着她进入了严家大厅。严空濛却是好口才,虽是名家贵女,却是样样皆有涉及,谈笑间,已悄然卸下了继夫人的戒备,两人相谈甚欢。 “娘亲~~” 才半盏茶的夫,温觅走了出来,却是神采奕奕,毫无愧疚担忧的神色,见着了继夫人,温觅小跑着走上去,便是扑进继夫人怀里撒起娇来,一副小女儿家的心态,平日里的嚣张跋扈都不见了踪影。 虽然是对女儿担忧至极,继夫人却忍住自己的情绪,生怕错说了什么会影响温觅的名声,只得点了点温觅的额头,笑道: “你呀!玩够了咱们就回去吧。”想到要回去面对温常安,还有被温觅毁容的温幸,继夫人脸上不由得犯愁来,而严空濛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却并不说话。 “要回去了,那严姐姐,我们后悔有期了。”温觅拉住严空濛的手臂,两人甚是亲密。 见到温觅竟然这么爽快便答应回家,而且与严空濛态度甚为蹊跷,继夫人眸子一凝,不由得开口问道: “不知严小姐与我家觅儿是如何相识的?” 听到继夫人的问话,严空濛微微含笑,道: “我昨日于街头偶遇温二小姐,觉得甚是有缘,便邀请回来做客,一见如故,温二小姐很和我的性子。” “昨日才相见?”继夫人疑惑道,她的温觅不是那种容易依赖别人的人,而如今看温觅对严空濛的态度,却似乎两人相识已久。继夫人眼神一转,开口道: “不知严大小姐与我家大小姐温幸可有往来?” “温幸呀?”严空濛眸中水波荡漾,声音拖长,引起了继夫人绝对的注意力。见到继夫人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严空濛眼底精光一闪,接着道: “我与表妹交情甚好,对了,这只发簪请夫人带给表妹,感谢前几日在普陀寺,表妹对祖母的照顾之情。” 严空濛说着便从发髻上拔下一只做工精巧的金簪,送至继夫人手中,道: “这乃是由皇后娘娘钦赐的簪子,望继夫人告知表妹,可要保管妥当。” 严空濛的笑容里饱含深意,姚后赐下的簪子,在温常安眼中定是碍眼至极,但温幸又不可损毁,怎么看严空濛此举都是不安好心。 好一点便是温幸遭殃,而糟糕点便是牵连温府满门,接?还是不接? 继夫人心中一阵纠结,万一牵连到自己……继夫人正犹豫不决,而温觅却是先一步接下了簪子,娇滴滴的声音里带着不满: “严姐姐好过分,送给那小这么好的簪子,却是没有礼物给我。哼,只可惜那小怕是带不了这么好看的簪子了!” “哦?此话怎讲?”严空濛睁开美眸不解道,却是对温觅口口声声的小视若无睹。 “因为那小死了,就是被我……” “温觅!” 继夫人一声怒喝打断了温觅的话,她看向温觅,满脸怒容,心里不停的暗骂着蠢货! “你是说……表妹死了?”严空濛眸子里泛着幽光,不应该呀,若是温府大小姐出了事,温府怎么可能一定动静也没有? 而继夫人心中却是百般思量,温幸虽然没死,却是毁容了,这笔帐温常安定然会和温觅算。如果矛头转向了温幸,那她的觅儿便可能躲过一劫,顺便扳倒温幸…… 想到这里,继夫人已经做好了决定,她拿过温觅手中的簪子,笑了笑,道: “严小姐说笑了,我们家大小姐福大命大,哪里会有什么事?这跟金簪不愧是皇后娘娘赐下之物,当真是精巧可贵,难得严小姐肯忍痛割爱,我便替幸儿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