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们交换条件

    谈星云连饭都没有吃就直接回到房间,洗了澡在床上躺了很久,还是觉得心中的闷气郁结不散。过了大概两个小时,一直没有睡衣的谈星云翻身下床,打开电脑在网上随意浏览网页,时间在无聊的时候过去得尤为缓慢。

    突然间,谈星云看到被她随手放在书桌上的小卡片,眼前顿时浮现出乔瑞那张嬉笑的面孔。此时落地窗外夜色已深,漆黑的夜空中只有零星几点星光,清淡的弯月悬挂在黑夜之中。

    不知道这个时候乔瑞是否还在跑马场,倒不是谈星云想让乔瑞大晚上孤男寡女地教她骑马,如果乔瑞没在的话,那她去了也是白去,因为只有乔瑞才有马棚的钥匙。

    犹豫片刻,谈星云便抱着去散散心的想法走去跑马场,反正呆在房间里也挺闷的。跑马场的大门没有锁上,谈星云直接走进去,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激昂的马蹄声。

    谈星云顿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向自己冲过来,身体条件反射性的急速后退几步,右手已经摸到藏于腰间的匕首上。

    下一秒谈星云就觉得眼前一黑,一个高大的黑影挡住了她的整个视线范围,同时耳边响起一道震耳的马鸣声。

    紧接而来的是乔瑞略微惊喜的声音:“谈小姐,这么晚了还过来看我骑马吗?”他英姿飒爽坐在马背上,一只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马脖子。

    灯光在乔瑞身后渲染出一层模糊的金黄色背景,此时此刻的他竟有种从漫画中走出的感觉。

    对于乔瑞厚着脸皮自我夸奖的话,谈星云都产生免疫能了,不动声色把已经拔出一半的匕首放了回去,谈星云淡淡道:“我想来骑下马,不知道乔瑞先生能否帮忙?”

    “谈小姐都这样说了,我怎能不帮?”乔瑞面带笑容对谈星云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去选马匹。”

    谈星云也不拒绝,拉住乔瑞的手脚上一用力,就已经跨坐在他身后。

    “谈小姐真是干净利落。”乔瑞脸微侧,笑道。

    “过奖。”谈星云身体后仰,尽量与乔瑞保持一点距离,她面无表情地回答。

    谈星云已经很久没有骑马了,今天晚上算是痛痛快快跑了好几圈。她看马的眼光一向很好,总能选到和她投缘的马,似乎只需要谈星云几个细小的动作,那匹马就能自己做出调整达到谈星云理想的地步。

    乔瑞骑着那天晚上的马优哉游哉跟在后面,谈星云超越了乔瑞整整两圈。在第三圈快要和他并行的时候,谈星云驾驭着马放慢了速度,与乔瑞保持平行。

    “嘿,我赶上你了。”谈星云满脸都是汗水,大眼睛水汪汪的,整张脸洋溢着青春的活泼靓丽。

    “谈小姐真是一点就会。”乔瑞笑道。

    “哪里,多亏乔瑞先生指点,不愧是驯马师兼骑师。”谈星云亮晶晶的眼睛就像天上闪烁的繁星,其实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用这么愉快的语气说话了,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比正常家庭的小孩更早体会到了辛酸苦辣,没有父母的庇护就只能靠自己。

    曾经的谈星云也是个柔弱的小女孩,只是在生活的磨练中她的外壳逐渐变得坚硬,连带着她的心也坚强起来。谈星云从不对其他人表现出她的怯弱,哪怕小时候遭遇了如此悲痛的事情,甚至到现在都没有认回亲妹妹,她都把这些伤痛积压在心里,在寂静的夜里独自舔舐伤口。

    久而久之,谈星云开始话少,也再无过多表情。如果这么畅快的一个晚上,谈星云还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如此欢乐地笑。

    “谈小姐,其实你这样笑起来漂亮极了。”乔瑞冷不丁冒出一句。

    闻言,谈星云脸上绽放出的灿烂笑容仿佛逐渐枯萎的鲜花,很快就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淡然和冷漠。

    谈星云撇过头,眼神有些迷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实她的思绪飘到了小时候,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回忆起那些快乐的时光了,只要回想到曾经,谈星云的脑海便会被满满的仇恨所占据,怒意不可抑制的把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沉默寡言、面无表情、随时随地想着如何报仇雪恨的人。

    其实细细想来,她曾经的生活还是有许多值得回忆的美好,只是那些都被她抛弃在脑后,现在重新拾起来,谈星云几乎感动得泪流满面,那是她依旧没有碰触过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记忆了。

    乔瑞知道自己无意识的话可能戳到了谈星云的痛点,便着急地想要转移话题:“那天晚上可把埃文给疼坏了,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居然在赛道上放碎玻璃,刚好埃文就踩上去了。”埃文是乔瑞胯下那匹马的名字,那天晚上正是因为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碎玻璃而失去控制。

    谈星云表情有些怔忪,她微微低着头,不置一语。

    乔瑞又笑道:“你刚才一直说我的骑术很精湛,但你知道希尔芙庄园里,骑术最厉害的人是谁吗?”

    谈星云抬眸看向乔瑞,紧抿的唇角表明了她很不愉快的心情,但她还是配合地摇了摇头,顿了片刻又问:“是谁?”其实在问这个问题时,谈星云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她突然想起初次见到容承绎时,他骑在马背上那修长的身形。

    下一刻,乔瑞就如谈星云料想中的那样,略带神秘地说:“是容先生,我们希尔芙庄园的主人。”

    谈星云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她见识过容承绎的骑术,比起乔瑞来说的确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谈小姐有机会得到容先生的指点,想必你的骑术又会前进几个阶层。”乔瑞状似玩笑的话。

    “这种小事怎么敢麻烦容先生。”谈星云沉声说,清澈的眼中忽然激起一抹怒气,她一想到这几日容承绎变本加厉地刁难她,就觉得心头的怒火蹭蹭蹭往上冒。

    如果让容承绎来叫她骑术,指不定会怎么为难她,谈星云可不想自讨苦吃。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后面的时间,只要谈星云一有空闲便会来跑马场找乔瑞赛马,正好也躲避容承绎刻意找她麻烦。但是谈星云没想到,当她再次轻车熟路来到跑马场时,居然也看到了容承绎的身影。

    容承绎和乔瑞坐在二楼休息室正在聊天,准确来说,应该是容承绎手中端着一杯咖啡细细品味着,眼睛淡淡看向落地窗外的赛道上,而乔瑞一边说话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近段时间容承绎的频繁找茬让谈星云本来就对他愈发不满,此时看到他更是想掉头就走,事实上谈星云也这样做了。

    然而谈星云还没转身,就倏然听到那边传来容承绎不咸不淡的声音:“谈小姐还没坐下就要走了?”

    谈星云顺着声音望过去,容承绎和乔瑞已经转过头来看着她。只是容承绎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微眯,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他不知道谈星云的位置,只能靠其他感官来确认,不过每次他的直觉都好得惊人。

    更让谈星云不可思议的是,容承绎光是听脚步声就能听出来是她?都说如果一个人的眼睛看不见,那么他的听觉和嗅觉都将变得格外灵敏,看来此话不假。

    谈星云默不作声走过去,坐下,但是一声不吭。

    似乎猜到了谈星云心中的疑惑,容承绎微微侧着脸面向她,嘴角扯出一抹极其柔和浅淡的笑容,白皙的皮肤像是经过上帝精确加工一般,没有任何瑕疵。

    “是乔瑞告诉我的,你来了。”容承绎说完好像觉得很好笑似的,突然笑出声,连忙放下咖啡杯,挑眉对保持万年冰山脸的谈星云说,“难不成谈小姐以为我只听你的脚步声,就能猜到来人是你吗?”

    心里想的被讨厌的人一针见血戳中,谈星云表示很不高兴,口是心非道:“我没有这样以为。”

    “如此最好,不然我还真让谈小姐失望了。”容承绎笑盈盈地说,看在谈星云眼里真想一巴掌拍在这张阳光灿烂的脸上。

    “对了?”容承绎突然想起件事情,“听乔瑞说,谈小姐想学骑马?”

    谈星云心底一惊,瞬间就猜到肯定是多嘴的乔瑞在容承绎面前叨唠了什么,她蹙起眉头向一旁的乔瑞望去。乔瑞早在他们两个的谈话中,蓦然发现他们有些不对盘了,所以此时此刻也只能装傻充愣,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昏过去。

    所以对于谈星云质问的眼神,乔瑞是直接忽略不见的。

    无奈之下的谈星云只得硬着头皮说:“之前的确有过想学马术的想法,但现在不是学习这个的时候,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如果我愿意教你呢?谈小姐?”容承绎始终保持着浅淡的笑容,浓密的睫毛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投下细碎的剪影,谈星云从他表情中看不出来他是否是在开玩笑。

    不过不管容承绎是否认真,谈星云都不会接受:“容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目前恐怕不妥当?”

    “为什么不妥当?”容承绎打破砂锅问到底。

    谈星云无语,继续冷声说:“作为容先生雇佣的随身保镖,我自当应以保护你为首要,而学习骑马对我的工作而言没有任何帮助……”

    “那如果交换的条件是你教我格斗术呢?”容承绎漫不经心接过谈星云的话,清澈的眼眸中倒映出满脸黑线的谈星云,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你教我格斗术,我教你骑马,这样行吗?格斗术对我来说有益无害,也在你的工作范围之内。”

    谈星云偏了偏头,明目张胆的视线直接投在容承绎脸上,似乎察觉到了谈星云的视线,容承绎原本低垂的目光也抬起头,对上谈星云的眼睛。两人对视半晌,谈星云掀起唇角漠然地笑了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思活络一转便已有了主意。

    既然容承绎想学格斗术,那就趁机“感谢”他近日来的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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