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植物人

    宋恬昕觉得自己的周围出现了很多幻听,常常有孩子在哭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自己在不断和那些声音争斗着,想要将它们制衡住,但又无能为力。

    时常疯了一般将周围的东西弄坏,或者反复做着同一个动作伤害着自己。偶尔会觉得身边有个声音在呼唤自己。

    “恬昕……快点好起来……”

    可是继而,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会不停的告诉自己。

    “怎么会有人在意,宋恬昕你在这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吧,至少不会难过,也不会受到伤害。”

    宋恬昕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可却敌不过那个宁静世界给自己的诱惑。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程子彬好不容易找到理由进了绿苑,自从唐佑楷回来,他就知道宋恬昕出事了。每次想问,都想起周让的警告,把话咽了回去。今天是实在憋不住了,才偷偷找理由溜了进来,不想,被她的模样吓得不敢靠近。

    宋恬昕好久没有见过阳光,脸色白的像一张纸。及腰的长发被乱蓬蓬的扎在脑后,瘦的好像刚从难民窟里跑出来的难民。

    程子彬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宋恬昕的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一下,没有任何焦距的放空着。

    “谁许你进来?”路远辰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被人撞破,程子彬的脸微红,抓抓头发道:“我……我来找你。意大利那面局势不太稳定,战火连连,咱们的好几个场子都被端了。”

    “让佑楷去处理。”

    “哦……”

    程子彬低着头,眼睛偷偷瞄向路远辰,却被他发现注视回来。

    “子彬,后天我就要和秋蕊订婚了。”路远辰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最近他抽的烟越来越多了,“到时候,你把宋恬昕带去意大利吧。”

    “啊?”程子彬愣在那里,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人拿着小锤子敲啊敲的,咚咚响个不停。

    路远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比任何时候都郑重其事许多:“子彬,我把恬昕和孩子都交给你了。”

    孩子……

    程子彬只觉得,此刻,又一波冲击将刚刚的巨浪拍死在了沙滩上……

    订婚宴上,言秋蕊穿着从法国定制的白色礼服,站在门口,好像一个女王般迎接着每一位到场的宾客。

    路远辰在机场沉默着将手中的行李递给宋恬昕,抱着她久久没有松开。

    “路少,再晚就要赶不上订婚宴了。”

    不舍的松开她,目送她和程子彬上了私人飞机,才转身驾车赶去订婚宴现场。

    飞机缓缓起飞,宋恬昕的目光微微动了动,将手抓住程子彬的,终于开口说了多日以来的第一句话:“橙子,我要回去。”

    玫瑰花布满现场,彩色的泡泡飘动着,一切都美的好像在童话中。

    订婚宴正式开始, 路远辰和言秋蕊携手共上主台,言秋蕊笑着眼中仿佛只有路远辰一人。四下一片掌声。路远辰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一丝喜悦。

    进行到两人倒香槟塔的环节,好不容易混入现场的宋雅萱一个健步冲到了台上,将手中的红酒悉数浇在了言秋蕊身上,得意的笑起来。

    “言秋蕊,路远辰是我的,谁也别想得到他!”

    言秋蕊显然受到了惊吓,被人匆匆护送回楼下的休息室。路远辰面无表情看着一切,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宋雅萱被保安架出去,还不断喊着同样的话。引得众人在旁窃窃私语。

    程子彬将宋恬昕安置在一楼,自己上楼去打探情况。目睹了整场混乱,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住,半天,才走到了路远辰身边。

    路远辰的听完他的耳语,眼睛顿时睁大,一脸欣喜的往门外走去。

    “远辰,你去哪里?”

    路远辰淡淡的挂着笑:“大伯,突然有件急事要处理。”

    “哪都不许去,订婚宴继续!”路晋东的声音严厉而不庸置疑。

    “抱歉,大伯,你先派人去接秋蕊上来,我去去就回。”

    看电梯还在一楼,知道升上二十三楼还要好久,路远辰心里说不出的焦急。

    想见到她。

    见到完好无损的她。

    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抬步向一旁的楼梯跑去……

    “雅萱,你是不是疯了?”宋绍明的身影闪过来,扶住被保安架出来还在那里大叫的宋雅萱,小声道。

    “哼,路远辰甩掉我,居然这么快就找了别人,我自然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宋雅萱的脸上洋溢着报复成的笑容。

    “别闹了。马上跟我回家!”

    宋绍明搀着宋恬昕就往车库走,却被宋雅萱一下挣脱。

    “爸,你怕什么,你不是说言秋蕊是咱们自己人么……唔……”

    “小声点,别破坏了我的计划。”

    宋绍明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宋雅萱的手,四下张望,顿时脸色苍白。

    一脸慌张的宋恬昕正直直站在那里,这么近的距离,不用说也知道刚刚的话定是一句不落的让她听去。

    宋绍明的脸色变得极为不好,一步步向宋恬昕逼近。宋恬昕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杀气,拼命向楼梯间跑去。

    宋绍明紧随其后,却看到电梯缓缓上升的数字。知道自己晚了一步,灵光一闪,转身进了电梯监控厅,一把将电闸拉了下去……

    “哄……”

    一声巨响,让所有的人都一惊。路远辰扭过脸,僵硬的向程子彬问道:“恬昕,恬昕在哪?”

    气喘吁吁的程子彬慌乱的摇摇头:“我,我让她在一楼等我……”

    “!”

    路远辰骂了一句,以更快的速度向楼下飞奔。

    还不到一楼,就撞到了站在那里惊慌失措的宋恬昕。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颤声道:“恬昕,你是恬昕对么?”

    “阿辰,不要订婚。”宋恬昕的鼻子酸酸的。

    路远辰的表情淡了一下,拉住了宋恬昕的手道:“好,我们上去向大伯说明一切,我带你走。”

    宋恬昕站在他的身边,好像有了无数的勇气,回握住他的手,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楼上已经来了电,情形一片慌乱,路晋东的脸色很黑,看到携手而来的两人,眼中写满了不赞同。

    一个酒店保安人员慌张跑来,向路晋东鞠了一躬道:“路总,您好,刚刚停电电梯发生故障从二十二楼掉了下去,言秋蕊小姐在电梯中……”

    路远辰的心一紧,扯过保安扬声道:“你在说什么?秋蕊在哪里?”

    “她……已经被送往医院就诊……”

    医院里,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清楚。

    医生紧张的搓着手:“言小姐在下落过程中,脊柱受到了冲击,影响了中枢神经……”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可能很快,也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这种情况,简单来说就是……”

    “植物人……”程子彬脱口而出,却看到医生默认的点头。

    路远辰往后退了一步,将手捂在胸口,干呕着想将堵在胸口的巨石挤压出去。周让抓着手中好不容易打通的言秋磊的电话……

    时间一下静止住,宋恬昕大口呼吸着,却腿一软晕倒在地上。

    “恬昕,为什么出事当时,你在二楼的楼梯间?”

    路远辰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宋恬昕惊恐的张大眼睛,问道:“你怀疑是我?”

    “我问过子彬,他当时是让你在酒店门口等他的……”

    “路远辰!我是讨厌言秋蕊没错,但她从来没有害过我,我怎么会去害她?”

    “你可能只是想拉掉电闸,为子彬拖延时间……”

    “我没有……”

    “不要狡辩了,就是你!你这个凶手!是你害了我姐!”言秋磊昨天接到电话就买了最近的机票赶了回来。刚赶到医院,就听到路远辰与宋恬昕的交谈,脸上流露着杀气。

    言秋磊一直是几人中最简单好懂的,喜欢的绝对守护,不喜欢的绝对不留。

    所以他脸上的杀气,是绝对真实的心里写照。

    路远辰将宋恬昕护在身后:“秋磊,你先别激动,当时的情况谁都不确定……”

    “为什么过去这么久都没有人看过监控?”

    “我已经让子彬去查了,那段监控已经被人销毁……”

    “呵呵呵……路远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言秋磊冷笑道:“你看看这个女人,她害死了夏晓,如今又把我姐害得在躺在那里动也不动!有能力销毁视频的除了你,还有谁?!我今天就要杀了她,挖出这个女人的心让你看清楚!”

    “秋磊!”

    言秋磊仿佛闻所未闻,眼神中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决与路远辰扭打在一起。

    周让和程子彬听到病房中的争吵冲了进来,大力将混战在一起的两人拉扯开。

    言秋磊突然抽出带在身上的手枪,不管不顾的向宋恬昕射去。

    嘭!

    一声枪响。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程子彬挡在宋恬昕的面前,子弹直射胸口。扭头看了眼病床上毫发未损的宋恬昕,眼中却带着释然与爱怜,缓缓倒了下去……

    “医生!”

    宋恬昕尖叫着,从床上冲了下去,抱住程子彬想用手止住程子彬不断涌出的血水,把后背留给了站在那里的言秋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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